平淡

  昨晚，男人又喝的大醉回来，女人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男人弄上了床，男人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语言，配合着女人把吐脏的衣服脱下。满屋的酒气和紧锁的眉头透露着女人的不满，女人从男人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熟练的点上抽了起来。女人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结婚前女人闻到烟味就干呕，女人和男人结婚的条件就是男人戒了烟。

女人抽着抽着，婆娑的眼泪就随着缭绕的烟雾留了下来。男人不知道女人抽烟，女人想，即使知道也不愿言语吧。男人和女人做完事，总要抽一根烟，结了婚，有了孩子，女人很少见到男人抽烟了。女人偶尔来了兴致，柔顺的双手摩擦着男人的大腿，男人也是敷衍着草草结束。躺在床上，说不完十句话，男人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女人想起了从前，男人总要睡前把女人的手放在胸前，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个不停，女人每次都是嗯嗯的回答着，睡着了男人好久才回发现。

女人叫婉儿，性格和她的名字一样娴静如水，大学毕业后做了银行职员，工作稳定轻松。男人叫伟，结婚前很爱笑，又高又瘦，结婚之后，婉儿把他喂的有了肚子，可脸上的笑越来越少，工作似乎都是酒局。婉儿和平常人一样，毕了业安稳下来，几次相亲遇到对眼的就结了婚，婚后一年有了儿子。那时候婉儿，旁边睡着两个男人，可婉儿越看越觉得陌生，她想，最美满的生活大概就是这种吧。

婉儿抽完烟，照例去把男人的衣物拿去清理洗掉，婉儿受不了隔夜衣服散发的异味。婉儿，清理着男人的衣兜，掏出来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是躺着一个细腻透亮的羊脂玉镯。婉儿，笑了，明天是她的生日，看来男人没有忘，婉儿默不作声把盒子塞进了男人的衣服口袋，等着男人的惊喜。

第二天晚上，婉儿特地做了一桌饭菜，都是儿子和伟爱吃的。儿子忍不住用手捏了一块红烧肉，婉儿装作生气的打了儿子的小手，儿子只好老老实实的守在餐桌旁。男人今天回来的很早，没有烟味也没有酒气，笑呵呵的捏了儿子的脸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丰盛的饭菜，听着儿子讲起了幼儿园今天发生的羞事，婉儿和伟都笑个不停。婉儿，从伟的眼神里又找到了刚认识他时候的模样。

吃完饭，收拾好了餐具，哄睡了儿子，婉儿回到房间，看到伟早已经躺在了床上，侧着身子刷起了手机，脸上笑意盈盈。婉儿知趣的去浴室洗了澡，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冰丝睡衣，等待着干柴和烈火的碰撞。婉儿，推开房间门，看到丈夫蜷曲在大床的一边，熟睡了起来。婉儿，去衣架上找到了男人的西装，口袋里空无一物。

婉儿，穿上衣服，出了家门，在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一盒香烟。收银员问要哪种，婉儿说要味道最辣的那种。婉儿，抽着烟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婉儿知道，男人出轨了，而且很长时间了。半夜里接的陌生电话，厕所抽烟时忽然的大笑，每个月各种借口少掉的工资……婉儿心细，自欺欺人的不愿意多想。

初秋的天已经有些微凉，婉儿在公园的长椅上木然的看着手机，手机里爸妈今天的视频记录，闺蜜的红包祝福。身边的人都记得她的生日，而整夜共枕而眠的男人却不记得。想到这里，婉儿的眼泪就漱漱的留了下来。离婚？可儿子还小，不管法院判给哪一方，儿子都会受到伤害，恶毒的后妈、假惺惺的后爸……可不离婚，难道就这样忍受下去吗？他已经出了轨，婚姻早已是名存实亡，这样的去凑合，两个人都难受。婉儿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字“死”，自己死了就没有那么多烦恼，男人也会内疚一辈子，也会对儿子双倍弥补。可儿子每天睡觉都要让她讲故事，自己死了，儿子一定会哭着找妈妈，父母都到了退休的年纪，自己走了，谁以后来照顾他们？

婉儿，看着一地的烟头，婉儿拍拍麻掉的腿站了起来，顺着马路迷迷糊糊的又走到了家门口。离婚吧，婉儿下定了决心，她什么也不要，就要儿子，父母还能帮着带带孩子，搬回家去住，父母的房子是老了一点，但房间宽敞。婉儿，在门口又想起了，第一次取了新房钥匙，伟和她一起来看毛坯房，抱的她好紧，在房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伟一边抱着她跑着，一边大声的说着“我们的家”。

婉儿擦干了眼泪，推开房间门，看见睡着的男人醒了过来，手机不停的打着字，看见她回来，问了一句“出去了？”婉儿说“没有，去儿子房间了”，男人哦了一声又把头转了过去。婉儿打开衣柜收拾衣物，说明天去出差，男人没有答复。婉儿银行前台的工作用不到出差，如此应付的理由，男人都没说什么，婉儿想着泪水又流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男人还没醒，婉儿就带着半睡半醒的儿子拖着行李回了家，和出去买早点的父亲碰了撞面，婉儿对父亲说回来了，不走了，父亲愣了一下，老泪纵横的说回来就好，婉儿看到父亲落了泪，再也忍不住了，在父亲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儿子不明所以的看到婉儿哭，拽着婉儿的衣角，“妈妈别哭了，征儿以后乖，快些长大，保护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