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过了,一天又快完了。园里和院坝里的公鸡在偶尔地叫上几句,过了一会儿,远处别家园里的公鸡也在叫,像是在互相应和,要不是终于决定坐下来写写,这些有一句没一句的公鸡叫、树上的鸟叫和不远处人们在地里的说话声,在家里烤着火的我都不会留意,他们不过是些完全被忽略而消声了的背景音。
今天清晨,下过雨,一天的天气都是灰蒙蒙的,天气冷得像快要下雪,住泸沽湖的朋友发朋友圈说泸沽湖下雪了。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下午还听见了雷声,空气冷冽混着泥土味儿。我跑出门看两圈又钻回家里烤火。冷让我不至于昏昏欲睡,但我也竟像怕死一样地怕着冷。
今天想要像以往的假期一样找个足够隐蔽的地方待着动笔写写我这段混乱不堪、但拖着又能勉强向前挪动几步的生活,但我发现我找不到,或者没有像以前那样地迫在眉睫地去找。
上午我和妈妈去放羊,邻居家已结婚大概五六年、有了两个小女儿的年轻儿媳带领着五六个人在自家地里种魔芋,在不远处被冷得瑟瑟发抖地用耳机听着台大的老师用细腻、丰富的情感讲着宋词的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应对接下来的生活的我,竟羡慕起这个和我年龄相仿、生活很有秩序地运行着的年轻女主人。我想做一个农民。
我想着我现在有的烦恼农民都不会有,比如还没开始写的论文,还没开始的课题,越来越近的开学时间……农民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勤勤恳恳地春种秋收,遇到的难题时好像也可以含含糊糊地把生活给过下去。而且我从小就接触着这些泥土,跟着人们过着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仿佛天生就可以做个农民。
逃避可耻,但有用。嗯,想成为农民的我不过是在想着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生活需求,尽可能地庸碌一生,就像前几天想成为家里那只在午间晒着太阳酣睡的花猫的我。能把生活过得不庸碌的农民是有的,但像现在这样的我,是一定羡慕不起来那样的农民的。
下午给初中生出假期的数学题,一元一次方程、合并同类项……好简单的初中啊,初中的弟弟在为着做不完的假期作业愁眉不展。
下午六点过了,天气依然很冷,打着字的中途我找到了个相对隐秘的地方。
放假以来,或者说结婚以来,很多东西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进入婚姻关系的我,害怕它会带来的变化,甚至比害怕冷还要害怕着这份未知。这个假期是之前的所有假期里看的书、写的字最少的,看了那不勒斯前两部。我会成为莉拉那样,渐渐看着自己的生活失控的人吗?一个人的一生若是,能用四部小说就讲明白,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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