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亲讲过,她们小时候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那时候的人们常常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步入小康社会后,生活里,母亲的做法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笨拙。
幼时,我常见同伴们拿着各种零食:方便面、火腿肠、印着图案的饼干、棒棒糖等,围在一起,吃着、闹着、交换着。我很是眼羡,回到家便央求母亲给我也买一些零食吃。每每这时,母亲总是默不作声,我失望极了。
但放学后,桌子上自制的一盘零食给了我些许慰藉。原来,母亲用吃不完的饭,如果是面条,她会在锅里放少许的油,待油热后,将面条揉成团子放入油中煎炸,至两面金黄后,捞出、撒些盐巴,一盘零食就做好了。
要是有剩米饭,母亲会将红萝卜丁、碎葱花,盐放入米饭中,抓拌一番,待平底锅受热均匀,将米饭倒入其中,用铲子摊平,不时地翻面,当香味扑鼻便可出锅。这种米饼放凉后韧劲儿大。
我总觉得,母亲制作这些零食的过程费时、笨拙,还不怎么好吃。每次嘴里吃着这些食物,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同伴们围在一起吃零食的场景。
我也曾不止一次地见到,母亲把我不能穿的旧凉鞋鞋面剪掉,然后用剩下的鞋底,纳上自己亲手缝制的鞋绑,制做成一双新拖鞋的过程。
母亲纳鞋时,每扎下一针都要用手上的顶针辅助一下,待鞋底上针头露出,她便弓着身子,屏着气,用小钳子摄住针头用力往外拔,直到针身带着线出来,最后再使劲扯扯线,确保线无虚放。
到此,这一针才算真正完成。看到母亲笨拙的一针一线纳着鞋,我每次都生气地说:“别费劲儿纳鞋了,到起市买一双鞋不就行了。”“鞋底没坏,扔掉太可惜了。”听到母亲的脱口而出的话,我不想再说什么了。
记忆中,我最常见的是母亲好攒布头。打开大包袱,里面全是花花绿绿的布头,有棱形,有三角形,有半圆形,还有一些不规则图形。这些在我看来,扔了都没人捡的破烂,母亲却视若珍宝。
我蓝色的书包上,一夜间会多出三四块半圆形的黄色布头;我的白色上衣袖口,不经意间会多出一块三角形的米白色布头。
最令我刻骨铭心的是,我的脚常被袜子上多出的各色不规则布头硌到。走路时间一长,补的布头处会将脚趾头磨出血泡泡来,疼得我干脆把袜子扔了,光着脚穿鞋。
以致于每当看到这些物品上,用大针脚笨拙地缝上去的布头时,我会愤愤地找母亲理论:“补啥补,难看还不好用。”
母亲只平静地说:“只破了一个洞,补补还能用,不能浪费。”此时,我好像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似的。
岁月更迭,时光如水,已是成人的我,天天为碎银几两像坨螺似的忙碌时,我终于体会到了当年母亲的笨拙,这其实是一种节俭的表现。
自此,我也学着母亲当年的样子,家伙什儿坏了,鞋带上贴粘不紧了,我都会想办法修补修补,能用接着用,总之该笨拙时就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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