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小区。下午三点多，阳光正暖，嬉闹的孩子们很多，有认识他们的，脆声地招呼“哥哥姐姐好！”董曼笑着给一个小姑娘头上歪了的发卡摆正，小姑娘笑得张开掉了一颗门牙的嘴，猛然想起来，连忙用手去捂。
董曼忍不住呵呵地笑出声音，周围的孩子也跟着笑起来。杨凌的眼睛里有了暖意，整个面部轮廓不觉地柔和下来，身上的冷漠不复再见。两人头一次神情自然地相视而笑。
“杨凌，你回来了啊？”一个身形微胖、穿着随意的中年女人站在楼道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杨姨，您今天休息？”董曼收敛了几分笑意，客气地问。
“嗯，你俩一起坐车回来的？”中年女人在“一起”上的音量格外重，而且停顿了一下。
“妈，赶紧把垃圾袋扔了。拎着不重吗？味儿好闻吗？”杨凌走到中年女人的近前，刻意嫌弃地说。
杨妈妈白了儿子一眼，绕过董曼，径直朝垃圾桶走去。董曼为难，直接走，好像不礼貌。杨凌跟在自己妈后面，垃圾扔掉以后，他拉住了杨妈妈的胳膊。
“人家梁文溪上午就回来了。你把爹妈放在什么位置了？”杨妈妈酸溜溜的语气，让董曼莫名地局促不安。
“妈，自然是第一位的。不管什么时候，无人能替代。”
“话说得就是漂亮。”杨妈妈的眼角都带笑。
“杨姨，我先回去了。”董曼见母子俩说得热络，不得不插话。
“好孩子，我觉得你的气色好了不少。还是注意好好休息，快回家去！”杨妈妈一边用略带着审视的目光在董曼的脸上打量，一边亲热地说。
董曼的嘴角用力地翘了翘，点点头，向自己家的单元门走去，她觉得后背上一会凉一会热。原来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需特意解释，这样真好。她的脚步轻快起来。
孙宁和辛艾、辛岚姐妹俩进家门的时候，孙父正在接听电话，儒雅的脸上笑意浅浅。情绪低落的孙宁打算直接回自己房间，孙父冲她招手，开口回着对方的话：“她们回来了。嗯，辛岚也一起。好，您稍等。小宁，是外婆。”
孙宁不情愿地接过话筒，“外婆”两个字刚出口，就哽咽起来。对方再说什么，孙宁都不接话，涕泪俱下。辛艾拿过话筒，柔声说：“妈，您别着急。小丫头和好朋友之间有些不愉快。”
对方大声地喊了一句。
辛艾无奈地看了大家一眼，伸手给电话的免提键打开。
“小宁，告诉外婆，到底怎么了？”亲切的声音传来，尾音有些沙哑。
“没，没怎么。”孙宁抽泣着回答。
“一个假期没见面，就生疏了？等你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我们一年见不到一次，你和我这个老太太，恐怕对面不相识了吧？”
“怎么会！”孙宁抬起自己的胳膊，用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这么可爱的老太太，世界上就一个，她是我们家的。”
一阵大笑声过后，“外孙女不可爱！”
“其实也没什么。我的好姐妹心脏不好，我，我害怕又难过。”孙宁的手指头在茶几上划圈圈。
对方沉默了，好半天，声音低沉地说：“辛岚，情况怎么样？”
辛岚叹息了一声，“生命危险暂时没有。不过，从现在的医学技术看，幼时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哦！你们医院有这方面的专家吗？”
“有！今天碰巧遇到蓝衡了。”
“蓝家的小子啊！他的母亲可是心内科的知名专家。”
“外婆，真的吗？”孙宁的声音颤抖了。
“当然了！这是一个特别的姐妹？”
“对！如果您见到她，肯定也会这样认为的。小姨，您快告诉外婆，初次见面，您就喜欢她了。”
“确实是。妈，我觉得和她有缘。她突发状况，我的心差点都不跳了。”
辛艾和自己的老公交换了一个眼神。电话那端又是一阵沉默。辛岚搂着孙宁，两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话。
“明天，你们去车站接一下我吧！”声音突然之间满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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