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童瑶
芸儿的到来不仅让我有了老友重逢的喜悦，更解决了我一个大问题。我介绍了芸儿和素素认识，两位很快就打成一片。接下来这几天，有工作的时候我就和素素一起，没工作的时候，芸儿就负责领着素素吃喝玩乐，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呆在酒店享清福了。
素素看我整天除了工作就呆酒店，也劝我出去走走。芸儿吃完饭，剔着牙对她说：素素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姑娘，每天都活力充沛的；不像某些丫头，你是没见过，她疯起来收都收不住，不过宅起来身上能起霉点儿！
我白了她一眼，素素会心地笑了。
转眼到了周六，下午会议圆满结束，落幕讲话听得我和素素昏昏欲睡，这时她的手机震了起来，是短信，素素微笑着看完再拿给我看：结束后，在会场门口等我，姐带你们逍遥逍遥。Btw，叫上你旁边那个宅得起霉的家伙一起！
本来晚上有小型的晚宴，作为主办方人员之一的芸儿也不知推给了哪个师弟，关了手机一边圈着我一边圈着素素去海鲜街逍遥。那边是一条小街，都是做海鲜生意的小店，很有地域特色，口味极佳又便宜，只是没有酒店那么干净讲究，但很多学生年轻人都喜欢。
芸儿几杯啤酒下肚，脸色红了起来：小瑶，还记不记得这里，那时候咱们没钱，最爱来这里混了，当然还有那一帮混蛋。哈哈。
我看芸儿和素素开心，也喝了几杯，点点头。
素素觉得好奇：芸姐，你们还一起创业过？
芸儿哈哈大笑：也不算创业。那时候我也是刚刚毕业没几年，电台的工作刚有了些起色，存了点小钱，这家伙跑来了，人生地不熟还水土不服，然后大病一场，硬要赖在寡人的后宫，治病都把寡人的国库都耗光了好不好！
素素看着我，我哈哈笑着点头。这家伙止不住话头了。后来芸儿又说了不少我们之间的事情，包括我们怎么在电台实习的时候认识、然后我怎么赖在她家、最后分道扬镳。
别看她话多，还是仔细避开了有关骆翊的话题。
那小瑶为什么后来又回了H大读书了？素素很好奇。
芸儿把桌子一拍，把我也吓了一跳：老板，结账！走，两位妞儿，爷带你们唱曲儿去。
素素一下子跳起来：哈哈哈！好啊，我正想唱K了！
芸儿结了帐，把我俩塞进出租车：先说好了，不准唱那啥梁静茹的，啥疗伤啥的，咱们姐们儿在一起多欢畅，哪有伤要疗？
素素双手握拳，脸上红扑扑的：是啊是啊！芸姐说得太有道理了！
我则生怕司机先生把我们当女土匪了。
包厢里灯光昏暗，但我喝的不多，比那两位小姐清醒。
芸儿凑过来：我这几天的铺垫，够了吧？我点点头。
芸儿喝一口啤酒：过得还好吗？新环境还好吗？我和她碰了碰杯，也灌了一口：不错！
素素在那边嚎着：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
我指给芸儿看：这歌词写得真好。
芸儿没抬眼，只喝了一口杯里的酒：你过得好就好！
周日，下午两点的飞机，一点钟我和素素垂头丧气地坐在机场大厅。
我是因为落枕——早上被一只手机震醒来，发现我们仨以稀奇古怪的姿势躺在酒店里我的大床上。震动的手机是芸儿的，我推醒她，手机里传来芸儿小师弟急的快哭了的声音，小跟班的描述让昨夜一醉方休的芸儿彻底惊醒，胡乱抹了一把脸，赶紧滚到会场去安排各位与会人员的回程事宜了。
素素是因为黑眼圈——她在被芸儿闹醒后尖叫着跑到浴室镜子前，仔细检查着昨晚胡乱睡着后没来得及卸妆的脸：惨了惨了，脸残了。不过还好没大问题，除了两只熊猫眼。
芸儿显然忙昏了头，没来送行，给我俩的短信也只有四字：一路顺风。素素不禁感慨：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怕也会像芸儿姐一样忙吧。
我点点头，然后继续摸着可怜的脖子：我觉得你以后肯定和芸儿很像，上次那外校老头来我们院开讲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俩工作的时候那劲头都是一样的，气场挺强大。
素素突然问我：小瑶，芸儿有男朋友没？
我想了想：那家伙如果恋爱了一定会昭告天下的，没听她说起，那应该是单身吧。
素素叹了口气：是不是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会很难爱？
接着她告诉了我她的故事。
素素爱上了一个男人，之前的她恋爱都败在气场太强这点上，男人都觉得她太优秀太刺眼，她于是明白了男人还是更爱那柔弱些的小鸟依人的女孩子，所以这一次她学着去温柔去体贴去收起身上的刺，可是还是失败了。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
我听着听着笑了起来，素素有些生气，我赶紧解释：我不是笑你，我是笑，你好像从前的我。
素素听了很激动：真的？
是啊！然后我们也分开了，不过不是他提出来的，是我突然醒悟了。素素，在爱情里，我们都迷失了自我。我都找不到自己了，怎么还有力气爱？
是啊，豁然开朗的感觉。
素素还想听我的故事，可是要登机了，我便糊弄了过去。飞机上好好睡了一觉。
傍晚，我又回到了这个有冬天的城市。
在家门口接到了素素的电话，她先到宿舍，然后我们互道平安。
回家放下行李，突然觉得特别轻松，想去超市买些吃的来，所以又出了门。
没想到在电梯门前碰到了苏冉。
11.苏冉
这么巧啊？不过怎么……童瑶见到苏冉很是吃惊。
苏冉突然想到，自己明明住在楼上，怎么能在这里等电梯，尴尬极了，不知怎么解释。
童瑶拍拍额头，突然想起来：哦！你一定是来要回你的小锅吧。你等着，我去拿。于是掏出钥匙回身准备开门。
不用了不用了。苏冉十万个不好意思：我是准备去超市的，顺道下来看看你在没在家，我晚点再来取吧。
童瑶听了，把钥匙放回大衣口袋，笑着说：这样啊，正巧我也要去超市，一起吧。说着和苏冉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一楼，出了电梯，冷风从楼道灌进来，苏冉感冒没好利索，又连打两个喷嚏。
童瑶皱着眉看着他：你感冒了？不会是从我这传染的吧？
苏冉笑笑：怎么会！我自己运动没注意感冒的。
这么冷，你穿少了吧，我觉得你还是上去加件衣服好些，免得病情加重了。
苏冉看看身上，刚刚一急着出门，真是穿少了，苏冉赶紧应了一声，跑回电梯上去加衣。
电梯上行到一半，苏冉就后悔了：我这么一走，童瑶不会自己先去了吧？诶呀！走之前怎么不叫她等自己一下呢！
跑回去赶紧拿上棉外套，电梯再次停到一楼，楼道里果然没了人影。苏冉心里一阵失落。
突然背后有人轻轻拍了自己一下，苏冉一回头，发现童瑶好好站在面前。
诶？你怎么在我后面？
楼道里风好大，我躲到旁边的安全通道里了。童瑶缩着脖子，对他笑了笑。
童瑶笑起来嘴边有一个小梨涡，让人看了很舒服。苏冉想大概那天她病了之后，脸木木的女鬼风格给自己印象太深了。
你感冒好了？走在路上苏冉没话找话地问。
诶？童瑶自己回了回神：还真好了，我还没发现呢。
你这几天太忙了？自己感冒好了都没发现？
也没有啦，去S城开了一个学术会，那边气候暖和些，不知不觉就好了吧，这不我刚回来，一直没来得及去还回你的东西，真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我又不要天天用。去那边开会很无聊吧？
不会，那个和我一起去的同学虽然刚熟识，但很聊得来。开会嘛，其实挺形式的，倒是好好休息了几天。还挺神奇地碰到了我之前的好朋友，大家聊得蛮开心。童瑶说起这些居然有些眉飞色舞的神色。
是嘛，人生何处不相逢。
嗯，是啊。
晚间的超市很热闹，灯光打得很舒服，苏冉在一边看着童瑶仔细地选着水果，她今天围了一条大红的针织围巾，越发衬得皮肤白里透红的很健康，没戴眼镜儿的眼睛在水果柜台的顶灯照耀下，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黑黑的直发自然地散在肩头，整个人都很柔顺的样子。
她主动要求帮苏冉选梨，一副很精明的样子,说梨一定要选蒂深而且皮粗糙一些的，会更甜；苏冉说自己的确不太会选水果，每次买都是看运气。童瑶又给自己买了一些苹果，又教苏冉，梨要选皮粗的丑一点的而苹果得选好看的，皮光滑又红红的才好吃。
童瑶选水果选的很认真，可是看到垃圾食品就失去了理智，薯片薯条糖果巧克力冰淇淋，只想往购物车里塞，可惜预算又不允许，所以又很纠结。苏冉以一个体育老师的身份劝说她要少吃尽量不吃这些，可她总是听不进去，结账的时候还心心念念地觉得那个新出的冰淇淋口味肯定不错，可惜只有家庭装的了太大，她吃不了。
苏冉觉得她前后两个样子很是好笑。
去了超市一趟，童瑶和苏冉聊得挺随意也开心，苏冉觉得她病好了之后，整个人感觉活泼开朗了很多。果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苏冉在心里默默地想。
不过他自己倒是不管怎样都挺开朗的一副大男孩的样子，虽然自己感冒还没好，说话的鼻音让人好笑，偶尔打个喷嚏，说起话来依旧利索。
苏冉帮童瑶提着购物袋，说说笑笑，不觉就到了楼下。
小瑶，好久不见。
仿佛一声感慨又像一声叹息，一个瘦高的人影从阴影中走到路灯下。
彼时天已经黑了，苏冉仔细看着，只能看出男子长脸型，高鼻梁在灯光下刻出一副好看的轮廓，但是他带着眼镜，反射着昏暗的路灯灯光，苏冉看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童瑶和苏冉站得很近，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瞬间不自然的僵了一下。
苏冉，你能不能先帮我把东西拿上去，我待会儿去你家拿好吗？童瑶转过头，刚好逆着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说这话的语气冷清清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冷清清的停电的夜。
苏冉只能接过她的购物袋，然后礼貌性地朝那个瘦高的身影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楼道。
12.童瑶
怎么？不请我上去坐坐？骆翊的声音还是这么沉沉的很好听，和我们刚遇见时还是一样。
我摇了摇头：不方便。他也没有坚持，温和也一如我们初遇时。
我想走走，你和我一起走走吧。我说。其实我是害怕静静坐着时的宁静和无措。
傍晚的街道，行人们匆匆忙忙，有的人牵着小孩，有的人挽着爱人，往温暖的家赶去。
我们默默地、慢慢地在小区院子里兜着圈；静静的僵局也一如从前。曾经的我们之间的僵局总是由我来打破，他从容而自在，我曾一直是个亦步亦趋的追随者；如今我却不想再打破，仿佛我们注定要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他果然没有变化，脸上挂着随意的笑，看似亲切而温暖，却近不得身，翩翩有礼，却少了我期待的温暖。
你最近好吗？学校的生活还适应吗？
最终还是他先开口了，语气平和，我猜不出他的心事。
我们到底有多久没见了，你记得吗？我转过身看着他，很想问出这么一句，却还是收起了我的锋芒。我很好。我只能这么回答。
那就好，这座城市的冬天很美。他感慨的语气里听不出遗憾。
是啊。我只能继续看着路上的行人，不知该怎么说话。
昨天接到芸儿的电话，告诉我你刚离开S城，我来这里几天了，想找你，但没有你的地址，芸儿昨天才告诉我你的新号码和地址。我明天就回了，今天来看看你。
嗯，你不用特意抽空来，我挺好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现在的公司出差了。我过了年就去美国了。
这样啊。不管是路灯下还是阴影里我都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也不知是我眼神不好还是这里的灯光太暗。
他转过脸来对我笑笑：别怪芸儿透露了你的行踪。
我无所谓的摇摇头：我并没有想要躲你。
其实我心里想着：如果你想找一个人，不怕什么，自己总能找到的。
一阵冷风吹来，我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一颗凉凉的东西打在我的额头；居然下雪了。我伸出手来，想确认一番。没发现，骆翊已经止住了脚步，停在我背后几步的路灯下。
我今天来就来是和你道别的，以后移民过去恐怕就很少时间回来了，我和姚曦会在那边结婚。
听到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回过头看着他，这一下我才看清这张我曾经深爱的人的脸。然后走近些，再走近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微笑着点点头，嗯了一声，一如从前我总义无反顾地赞成他的所有决定。
对不起。他皱了皱眉，伸出手来，似乎想打下我额发上沾着的雪片。
我也皱了皱眉，在他的手碰到我的脸之前，我便握住了他的手，骆翊的手心温暖干燥，虽然这不是第一次抓着他的手，但这一次却是异常的踏实。
我不接受你的对不起。我笑着说，拍拍他肩上的雪花。
骆翊，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迷失了自己还不自知，两年的时间，是我自己亏待了自己，你不过是放纵我做了一场梦而已。你知道吗？最后还得谢谢你叫醒了我。虽然梦醒的时候有些累、有些痛，但我正在学着重新做回自己。相信我，我很好。
是感慨，是保证，也是总结。
骆翊眼光一闪，笑了：小瑶，请给我祝福，你知道那对我很重要。
我轻轻地圈住他的腰，最后一次靠在他宽厚的胸膛里，轻轻地说：骆翊，祝你幸福。
他也轻轻地环住我的肩：小瑶，你也要幸福。
这个拥抱也是那么的踏实。
（未完待续·即将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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