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九岁,或是十岁的夏天的个中午,跟邻居菊琴姐姐去大队部商店买火柴。
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块刚刚收割过的麦田,一种矮矮的植物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它绛红的叶子,硬硬的枝杆,枝上结着一个又一个绿色带毛刺的果果,大人们叫它蓖麻。
那时节,总感觉到肚子饿。从草芽初上到落叶归秋,我们几乎吃遍了地上一切能吃的东西。春天的苣苣菜、黄花郎、苜蓿芽、甜根草。好不容易等到麦子灌了桨,拔了麦穗搓青麦子吃。同时还吃长在大麦地里的霉头。虽然也知道,那种霉头,就是大麦没有发育完整,发霉了,一定是有毒的,但还是要吃。不过,也没有发生过中毒事件。再等到豆子结了青豆荚,苞米结了穗,洋芋结了小果子,总要想法把它们都吃到肚子里。
麦收的那些日子,我们瞅准了长在地里的脑核豆子。大人们忙着割麦子,我们忙着偷豆子。豆子藏在小小的豆荚里,豆秧都干了,根也很小。一薅,就下来了。拿到沙沟里,用火柴烧了秧子,捡出豆子。那可真是美餐呐。
不过,那些豆子,我们一般都得不到。地是生产队里的,有人看管着,只有胆子大的男孩子们才能偷上。所以,就很少吃到了。
而这个阳光炽热的中午,那些植物,以十分诱人的姿态长在地里。
干了一大早活的大人们,都去午睡了。田野里静悄悄地。我们飞快地跑过去,使劲地薅那些结了果实的酱紫色植物。
我们把那些植物堆到沙子沟里,用木棍架起来。然后,拿出了刚刚买的火柴点着。
蓖麻噼里啪啦的响,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香味,口水都流下来了。看着壳里豆子已经焦了,就迫不及待地吃下去。
已经记不清它的味道了。反正,吃得不想吃了,就回家了。但刚到家里,我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就倒地下了。
这下,可把妈和奶奶吓坏了。
妈抱起我,就往大队的卫生部跑,奶奶心肝宝贝地乱叫着跟在后面。
医生是我的干爹,他一看我的样子,应知道是中毒了。但还搞不清楚到底吃了什么。后来,奶奶在我的衣服兜兜里找到了几颗光溜溜的蓖麻籽,才知道是蓖麻中毒了。
干爹赶紧融了洗衣粉水,给我灌下去。我又吐又拉,折腾了一下午,才活了过来。
成年后的某一天,躺在沙发上吃零食的我,忽然又想起了那种叫蓖麻的植物。
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此物含有大麻毒素,还有一个漂亮的名字,叫曼陀罗。小孩子们吃了二到七粒就会中毒,还会致幻,重者会脱水死亡。
禁不住吓了一跳,不知那次,自己到底吃了几粒,但一条狗命是留到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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