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我们准备好了一半,因为我们俩人只有一辆自行车,他,我的儿子的,是一辆崭新的山地车,下午到了,装到了下午,本来是我的头盔、尾灯,一想就一股脑权装到儿子车上去了。
儿子见了车子,一遍遍问我什么时候能装好,把我催得有些不耐烦,我甩给他一句早着呢。蹭碟我一直修不好,眼睛盯着碟片与刹车片之间窄窄的缝隙,盯得直流眼泪。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的靠背是个圆弧,我坐在边缘,咕咚一下就倒下去,腰被晃了,我大吼一声,走,去店里,心里骂一句,这该死的碟片,我始终调不好他,花钱找人去调去。
我把车翻了一个个,就像一个举重运动员把车子擎在半空中,折了180度,儿子仰着脸看我,真想一个举重运动员。
走走,穿衣服,走走,我拖着车子往外走,催促儿子赶紧穿衣服,一起去自行车店里调碟片,该死的碟片。
在楼梯口,我们还争执了一会谁骑车,我当然主张自己骑,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车子还不安全,没调好,我骑是理所当然的,当然,其实,我自己很想骑,因为他是一辆新车,我总是喜欢第一个尝试新的东西,即使是亲生儿子跟我争抢,我也得尝个鲜。我们从楼梯口一直争执到了楼底下,我故意不说话,因为车轱辘话我们从家里一直重复到了楼底下,我们都是不让步的。我自然是我了尝鲜,带着成年人特有的理由当作帽子,所有的成年人都懂而且一眼就能看到这个帽子。儿子自然是兴奋,纯粹的兴奋,为了自己的新车,但是他不会扣帽子,从某些高处施加压力,让别人信服。我完全确信,如果跟一个成年人争执,他能被我的帽子说服,但是对于一个小孩子,我的帽子就不管用了。
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登上车子就骑起来,车子就像摸了油一样,又滑又轻,我一等就把儿子甩到后面几米远,他就一溜小跑咬着牙跟在我后面,大吼着,我听不清,我完全被车子给滑走了。滑了一阵,那股兴奋劲变成了一种稳定的满足感,车子不错,我尝到了,有些醉醺醺地心满意足,我停下来,在路边等气喘吁吁地儿子赶上来。我跳下车,你骑吧。看,成年人也是容易满足的,我满足了,就变成了一个比象成年人的成年人,或者是不想小孩子的小孩子。
他的眼睛冒光,抓着车把来回摸索着,腿已经神在半空里要跨到车座上去,车座有些高,他的挣扎地腿依旧被车座当回来,另一只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几乎抓着车把把车子拉到了。
我一把扶住车和儿子,带两个都站定了,我又想一个成年人一样,调调这里,我弯头弯腰,把卡扣打开车座松了下去,到了儿子的高度。
这下换成另外一个孩子在车上兴奋地大叫起来了,真滑,真轻,真快。他眼里的光泛滥出来,好像整个人和车子都熠熠生辉了。
钱真实好东西,我不禁慨叹,花了几千大元,买了一辆车子,人就会发光了,兴奋继而满足,继而幸福好像就接踵而来了,都是明码标价的。短暂的幸福,花得是小钱,长久的幸福,花得是大钱。
而我发现,我买完车子,微信、支付宝还有银行卡,还有破旧的小皮包里塞着母亲在他父亲去世时给我的1500块钱,让我加油用的,我全是加起来也就只有几千块钱,能买多少幸福呢?
我蹬在共享单车上,看着发光的儿子和车子轻快地滑走,车子泛着银灰的光,儿子是粉红色的,我远远地落在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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