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等了我那么多次,这次怎么不等我了……”
“7月15日那天下午,您一定很难受吧,胸闷喘不上气还一直在出汗,即使吃了救心丸也无济于事。”
病魔就像一个无影手,一不留神就会被抓去些什么。
6月19日那天,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下个月18号准时到家,因为19号要帮叔叔家的妹妹报考。”他笑着说:“好好好!正好家里菜园子的青菜都可以吃了,你不是爱吃韭菜鸡蛋菜盒子么,咱回来吃新鲜的!”快要挂电话时,他不停的嘱咐我,记得常给他打个电话,我说“好的好的!我会的”。然而就没有然后了……直到7月15号,都没有再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6月份的那段时间正好忙着论文,忙着毕业,忙着工作。想着等毕业典礼结束后,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我的学生生涯结束了,以后就要努力工作了以及今后的计划,但是我的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打过去……
毕业了,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或许有些人就是最后一面了,所以一定要珍惜”,所以那几天拼命的在见面,毕竟心里清楚各奔东西之后真的就是很难再相见了。
然而,有些时候心里有准备和没有准备是两种不同的结果。心里清楚是最后一面了,所以我们可以做一些事情,去留住青春也好,挥手说再见也好,都是我们为了说再见所做的事情。
但有些时候,哪有那么多的准备,我连一张我和他的合照都没有。更多时候我们依赖网络,感叹着科技一天一天的进步,可以随时拍照片,可以随时视频通话,但却越来越不知道珍惜了。以前小心翼翼留存的黑白照,但现在越来越普遍的彩色照,我们真的越来越不知道珍惜了,总以为下次还能拍出更好的。
去年年底,我一直在各地基层跑采访。每次给他打电话,他都要问,这次又去哪里采访啦,那里条件怎么样,最近又出了很多惠民政策……都要问一问我,把他最近在新闻里听到的都要跟我讲一讲。
还记得,那次去了贵州采访回去,他还指着墙上地图上贵州的位置,分析了一番当地的地理地形……在我的记忆里,他特别喜欢那张早已经泛黄的旧地图,从老房子搬到新家,一直也没有扔掉它。或许,他心底里藏着的某种不服输不服老的劲从来没有停止过,即使早已经满头白发疾病缠身。
是的,他的记忆力永远那么好,好到好像能记住周围所有人的生日。每到家里每个人生日前一天,他都会打电话说“过生日了,记得吃点好的”。
是的,他的笑容永远那么阳光,心态永远那么乐观。家里的邻居都说“这老头儿,每次见到他都是满脸笑容,没见过他不开心的时候。”
是的,他是一直宠我们的老头儿,从春秋到冬夏。即使我们早已长大成人,每年过年时都会给我们包红包,没有落下过一年。
是的,他非常非常重感情,无论是对亲人还是朋友。每次老同学聚会,他都会开心的像个三岁半的孩子。
是的,是的……从今以后就没有了以后……
没错,他喜欢喝酒,非常喜欢。他还喜欢跟我们讲,他之前在大队做会计、合作社时候的事情。那十年,不仅仅是一辈人的青春,还有满经岁月的沧桑。每次说到这些,都能看到他笑容背后的隐忍。大概青春就是用来回忆的,只不过有些让人喜,有些让人无奈罢了。
7月16日,我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也没能送他走……
我该如何去形容我听到他走了的心情,犹如晴天霹雳。别人在耳边跟我说的什么话,完全听不见了。
当时已经下午6点半了,茫然失措的查了最近的飞机票,屏幕上的数字告诉我注定赶不上了。颤抖着打开12306,改签了最近的一班火车。坐了14个小时火车,下了火车又坐了3个多小时大巴车。天知道我在这将近18个小时路程里,我的心情是怎样的。
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发了一条短信出去:不用等我了,选个好时间,让他走吧……
多想让他等等我,但是我知道我已经追不上他了,也真的该让他走了。
如果看不上他最后一眼, 那么就让他最阳光乐观的笑容留在我的心里吧。至少每次我想起他的时候,他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走的那天,天一定很蓝云一定很轻,毕竟那是他最爱的蓝天的样子。
奶奶告诉我,他走的前一天,刚好看完电视剧《长征》的最后一集……
他走的那天,7月15日,今年他六十八岁。
8月4日,我在想他,并且一直在我心里,从未走远。
今天的阳光很足,天很蓝云很轻,今晚的星星也一定会特别的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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