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闯关式的逃亡,就像是身临其境在玩一个恐怖逃生游戏,我开始提醒自己不要放过身边的所有细节。
我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拿走朱泽明身上的打火机。
朱泽明的身体还保留着温度,甚至两只眼睛里还依旧留存着某种怨念,我从他的口袋里摸走打火机,然后将他的眼睛合上,说了声“对不起。”
敞开的大门之后是一段走廊,风格依旧是一贯的欧式,走廊的一侧是一个画作展示墙,而另一面,则是一个个足有三米高的大型窗子。
我趴在窗外使劲儿往外看,但是这里地处远郊,附近连一盏路灯都没有,所以我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走廊末端出现,正是给我们开门,又把我和朱泽明麻翻的那个林嫂。
她似乎只是从走廊上经过,手里捧着什么东西,脚步不紧不慢,眼神直视前方,就像是我根本不存在一样,三两步就跨过了走廊,走进在另一边的拐角里.
“站住!”我大吼一声,撒腿追了过去。
我尽量把速度提到最高,心里想着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恶毒的女人,但是就算如此,在我跑进拐角的一瞬间,拐角走廊里第一个房间的门还是关上了。
时间这么短,林嫂就算是神速也不可能打开门再隐藏起来,于是我想也没想,开门便进了屋。
这貌似是一个储藏间,里面的光线不算很好,尤其是迎面立着的几个大柜子,不仅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而且还从不同角度阻隔了光线,也许是故意只让柜门的地方有充足的光线才会这样设计。
一股恶臭的味道猛然冲进我的鼻腔,让我几乎昏厥,这些恶臭来自于眼前这些柜子,而我身为一个警察,对这种味道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而且我敢肯定,这是我这辈子闻到过的最浓烈的腐尸味道。
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轻手轻脚地走到一个铁柜的前面,味道更强烈了,而且这些铁柜不知道已经摆放在这里多久,柜门已经是锈迹斑斑,摇摇欲坠。
铁柜长大概六米,高三米,宽大概一米,由于里面不断飘出的腐烂味道,让我觉得我似乎正处在一间墓室之中,而这些柜子,就是一个个巨大的棺材。
“你并不是个厉害的角色。”林嫂的声音突然传来,我抬头一看,,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我前面不远处,屋子里明暗的光线衬托着她本就有些呆滞的脸,显得一片灰黄,极度恐怖。
我本应该冲过去将其制服,但是理智告诉我千万不要冲动,要知道她既然敢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和我说话,自然就不会怕我。
“你和这个城市的警察一样,都是酒囊饭袋。”林嫂继续说着,脸上充满嘲弄的表情。
我知道这间大宅里面藏着很多的秘密,以林嫂这样的人,既然敢站在那里跟我说话,已经证明她根本不惧怕我,或者说并不惧怕警方,所以我现在的一切贸然行动都是徒劳的,甚至还会给我自己引来麻烦。
于是我尽量快速地让自己平静下来,道:“警察无能,并不等于你们可以犯罪。”
“总要有人主持公道。”林嫂回答。
“毒杀警察也是公道?”我一边说着,一边想着该如何快速制服林嫂,脚步不动声色地往前慢慢挪动着。
林嫂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放肆。
“你不要以为你靠过来就可以制服我。”她的话让我乖乖地停住了脚步,她收住笑声,继续说道:“你的同伴不是个好警察。”说着,她拍了拍身边的一个柜子的门,“这里面装的,都是和他一样的人。”
我一愣,转头看了看我身边的一个柜子,而就在我的右手边,正好就有一个柜门的拉手。
“拉开看看吗?”林嫂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告诫自己这可能又是一个陷阱,从自己到这个大宅里之后所遇到的都是陷阱,朱泽明已经牺牲了,不管他对我做过什么,但是他确实已经死了,而且就是被眼前这个女人玩死的。
她给我的提示,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
林嫂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你们这些警察,真是窝囊到家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等不得我去打开柜子,竟是一伸手,猛然拉动身边的一个铁柜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之后,一个七孔流血的男人从里面弹出了脑袋。
就像是小黑屋里的阿贵一样,这个男人脸色暗黑,双眼上翻,一道道早已经暗红的血迹在眼睛鼻子耳朵下面凝固成壳。
像是被憋闷了很久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一样,尸体的表情在灯光的作用下竟然似乎像是在笑,只不过笑的很诡异。
“这就是你要找的刘逢春。”林嫂说道。
我大吃一惊,这才发现那个呈现着诡异笑容的男尸确实与我在材料中看到的刘逢春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一个木匠,难道也是恶人?”我想要知道刘逢春被杀的原因,纵使那个理由可能会很无理。
“她强奸了夫人!”林嫂瞪大了眼睛,表情极其怨毒。
我大吃一惊,如果我理解的没有错误,林嫂口中的夫人应该就是韩玄教的老婆,但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韩玄教的老婆不是个卧床不起的瘫子吗?
“就因为夫人行动不便,才被他摸进了屋里,干下了坏事。”林嫂继续低吼一般地说着。
如果真是这样,刘逢春的行为确实万死莫赎。
“但是这并不是杀人的理由,自有法律.....”
“在这里,我们就是法律!”林嫂突然高声咆哮着打断了我,像是一头得了失心疯的野兽。
“好了,你可以继续走下去了。”林嫂迅速回归了平静,递给我一把样式有些特别的钥匙,“按照这里的规矩,你不会被无故杀死,如果你可以逃出去,我们随时欢迎你带着人回来。”
这把钥匙并不是开大宅正门的,所以在林嫂消失之后,我开始在大宅中的每一个门试验,试图找到这把钥匙所对应的门。就在我一个挨一个试到二楼第五个房间的时候,我终于听见了“咔嚓”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屋子里一片黑暗,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于朱泽明被囚禁的房间一样,走廊的灯光只能找到房门口有限的一个范围,再往里的空间则完全看不见。
我将房门全部推开,微弱的光线之下,我看见房间里面除了一些桌椅沙发之外,似乎在靠近里侧的地方,摆放着一圈架子。
我站在门口观察了好半天,像是个怕黑的孩子一样,站在门外努力探进身子在墙壁上去寻找开关,幸运的是,我竟然摸到了,丝毫没有犹豫,我按了下去。
灯光亮起,房间里的一切瞬间清晰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原来那些架子是一排排的画板,画板上一幅幅的画作不知道是完成还是未完成的。
而就在一拳画板的后面,靠近窗子的位置,有一个人,背对着,似乎正在欣赏窗外无边的黑暗。
他的头发很长,而且有些干枯发黄,从头发的质量可以判断他的年龄应该在五六十岁左右,穿着一件黄色的夹克,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破旧不堪的皮鞋。
韩玄教,我脑子里很自然地浮出了这个名字。本想说话,却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我开门开灯,身处黑暗的他都不曾有一丝的反应?
难道......
“韩老师吗?”我轻轻问道。
没有任何反应。
我走进屋子,很小心的,深知在这所宅子里什么诡异的情况都可能发生,就算是我脚下的地板突然变成了一块翻板陷阱,我都不会感到任何的奇怪。
不过还好,我走到韩玄教的背后,一切还是平静如常。
“韩老师。”我有轻轻说了一句,他依旧没有反应,披肩的长发遮挡住所有的面孔,让我就算走到了侧面,也还是看不见。
我敢说我眼前的这个绝对是另一具干尸,我对自己说,这种从希区柯克就已经用烂了的桥段还用来吓唬老子,简直是可笑之极。
想着,我的心已经完全没有了恐惧的感觉,但还是时刻提醒自己要小心其他的什么,林嫂给了我这个房间的钥匙,又告诉我她不怕我逃出去,那就证明,这个房间里一定隐藏着能逃出去的线索。
在死人身上找东西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久前我才刚干过,而且还是两次。
就在我伸手要去确认眼前这个“韩玄教”是活是死的时候,就听房门“砰”的一声,吓得我条件反射一下向后窜出去老远,抬眼再看,房门竟然被关上了。
我急忙跑过去抓住门把手使劲拉了两下,然而房门已经确定又被锁住了。
“奶奶的!”我骂了一句,心说兜了一圈,又被关起来了。
不过我确信自己的想法,林嫂这样的变态在杀人的时候一定像是猫捉老鼠一样,不玩弄一番是不会轻易弄死的,所以她给了我这个房间的钥匙,让我自己去寻找逃出去的方法。
就算是她想让我自己一步步的走向毁灭,我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死。
想到这里,我的心态猛然间有一些混乱,既有些狂躁,又保持着一向的冷静,我大踏步走回到窗前的“韩玄教”身旁,一脚踢了过去。
“韩玄教”被我一脚踢翻,保持着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托着腮的姿势摔倒在地,露出了早已经风干的脸。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确认这是不是真正的韩玄教,此时此刻,这只是一具干尸,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出他身上的线索。
很轻松的,我在干尸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个卡带式随身听,我脑子突然想到了一个电影——电锯惊魂。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播放键,机械在电池的催动下开始运转,扬声器里发出了“哗哗”的电流声。
“你是第几个?”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这次那个无耻的老女人和你玩的什么游戏,是有毒的下午茶,还是带电的椅子?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会把尸体藏在餐厅隔壁的那个房间里,如果她不会被早早抓住,那里一定会变得比粪坑还臭。”
“可怜的人儿,你从哪里来,来这里干什么的,是想要看我的画还是什么别的事情,不过不管你来干什么,你要记住,一定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人,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
“我想那个老女人一定会把我摆放在窗口,因为她最喜欢我看向窗外的样子,如果你还没弄坏我,那你应该感到庆幸,然后你可以到坐起第五幅画后面找到一把钥匙,它可以为你打开地下室,从那里,你可以一路逃到院外。”
“如果你不幸已经把我弄坏了,踢倒了或者是干脆弄散了,那么你的动作要快一点儿了,因为那个老婊子最不喜欢别人弄乱她的东西,她一定已经在前来干掉你的路上了。”
“最后,作为死在别墅里的第一个人,我衷心的祝你好运。”
录音到此为止,我一边听着,一边找到了藏在画后面的钥匙,就在录音刚刚停止的一刻,刚刚被人突然锁上的房门传来了一阵响动,我急忙一闪身躲到门边,在房门打开的之前,伸手关上了灯。
在黑暗中,我蹲着身子慢慢深入到黑暗中,一道光线随着房门的打开渐渐扩大,一个黑影赫然站在门口,正是林嫂,而她的手中,竟然拿着一把自制的短管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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