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泽明站在我的面前,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手里拿着一跟撬棍,眼神里充满了笑意。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子停止了工作,不是因为“见了鬼”而被吓的,而是我明知道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朱泽明是个货真价实的大活人,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所以大脑因为超负荷工作而休克了。
“你的表现超乎我的想象。”朱泽明肩头扛着撬棍,笑着说道:“不过你有一个小弱点,你自己察觉到了吗?”
我盯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那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比如说我,比如说赵鑫琳那个娘们,我相信如果林嫂想要骗你,你还是会相信。”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打从来到冰城,我似乎就一直被牵着走。
“不过要是没有你的善良,也就没有今天的游戏了,所以,我还是要感谢你。”朱泽明说着向我走来,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靠去,只两步就撞到了后面的栅栏门。
我打死也不会想到,朱泽明会是这次杀人游戏的一员。
“来吧,快点结束,我还要赶在天亮回局里报道。”朱泽明说着,挥动着手里的撬棍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下,我矮身躲过,顺势抱住了他的腰,向后死命推去。
我现在很虚弱,全凭着一股求生的信念支撑着身体,但这一股力量十分强劲,硬是把朱泽明给推了个趔趄。
朱泽明大怒之下一棍打在我的后背上,钻心的疼痛让我不得不松了手,两腿一软趴倒在地,朱泽明本想继续对我下毒手,却没有留意我的双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脚踝。
猛然发力,朱泽明大叫一声仰面摔倒,脑袋撞在旁边的一截铁管子上,发出一声闷哼,摔倒在地,撬棍撒手。
我急忙窜到他的身上,挥动双拳一阵乱打,但是我是在是太虚弱了,被朱泽明双腿奋力一推,竟然从前面翻了出去,好在老天保佑,我竟然滚到了撬棍的旁边,情急之下急忙抓起撬棍,正赶上朱泽明过来,我双脚蹬着墙壁在地上转了个圈,一棍正抽在他的小腿上。
朱泽明一声惨叫,再次摔倒在地,我奋力爬起来准备反攻,却看见他在腰间摸出了那把五连发的猎枪。
几乎来不及反应,撬棍已经从我的手里飞了出去,正好打在朱泽明的右手上,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变了射击的方向,猎枪所击发的钢珠在我旁边擦身而过,我不由得一个激灵。
朱泽明躺在地上痛苦地嚎叫着,但是猎枪并没有撒手,他就像是一个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双眼赤红地准备继续扑杀过来。
我并没有坐以待毙,一击得手之后我便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后跑去,理智告诉我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空手夺枪无异于自寻死路,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尽快从这里逃出去,外面复杂的地形才是对我有利的所在。
锯断枪管的猎枪射程非常有限,所以当朱泽明再次举枪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构不成太大的伤害,于是他沮丧地吼叫了一声,追了过来。
朱泽明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我仍然记得在餐厅里被他偷袭的时候那惊人的爆发力,所以在逃出地下室的时候我连回头去关门的机会都没有,便头也不回地冲上了台阶。
我一直听得见他的脚步声,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我拼了命的跑,连头也不敢回。我边跑边思索着怎么才能逃出去,猛然想到,也许林嫂的身上会有打开大门的钥匙,只要能找到她,也许就能有机会逃出去。
但是,林嫂在哪呢?
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那个类似控制室的地方,现在我毫无出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先找到那个控制室。
借助着复杂的地形,我成功地暂时甩掉了后面的朱泽明,而后又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梯子。
一般的别墅都会有阁楼,而这种梯子就是直通阁楼的,平时不用的时候会收进天花板里。
我往上看了看,发现上面没有任何动静,仗着胆子爬上来,里面有些暗,但还能勉强看清。
就在距离出口不远处的地方,正是我刚才从地下室仰视看到的那一个控制室,此刻地下室的等已经全都关闭了,玻璃墙外面一片漆黑,阁楼上昏暗的灯光之下,一个人坐在一张靠背椅上,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我故意惊呼了一声,为的是让坐在那里的人有所惊动,但是我连叫了两声,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是死了还是睡着了,我暗自盘算着,最后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于是我轻手轻脚地爬上了阁楼,尽量不发出半点声音,将梯子慢慢收回来,关闭了入口,然后看着脚下散放着的一堆堆瓶瓶罐罐,慢慢向前靠近。
靠近了一些,我从侧面得以看见坐在靠背椅上的人正是林嫂,只不过她好像已经死了,而且死状极惨。
她的面前放着一杯红酒,里面还残留着没有喝完的红酒,殷红色的液体像鲜血一般毫无波动。
林嫂是喝了有毒的红酒才死的,看来她打了一辈子的雁,最终也难免被雁啄瞎了眼,竟然死在了自己最得意的手段之下。
来不及感叹她的死亡,我急忙又一次在尸体身上搜索起来,就在我摸到林嫂围裙口袋里的一串钥匙的时候,我不禁感叹命运之神到底还是没有放弃我。
然而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声音,好像是有人要打开那块活动的天花板,我的心猛然一阵收缩,意识到自己竟然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为了隐藏自己而收起了梯子,却没想到,如果是朱泽明杀死了林嫂,又从这里下去杀我,那此刻能收起梯子的,除了朱泽明自己,就只能是我。
我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这样一来我岂不就成了自掘坟墓,把自己关起来等着人家来杀的笨蛋了吗?
情急之下我只有扑过去从里面扯住,让外面的朱泽明无法打开天花板,然而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已经凶相毕露的朱泽明感觉到我在上面的拉扯之力之后,二话不说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枪。
钢珠将薄薄的天花板打出了一片细密的弹孔,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打翻了好几罐油彩,沾了一身。
“哈哈哈,大侦探,你还不认命吗?”朱泽明在下面哈哈大笑,对着入口连连放枪,打的阁楼的地板噗噗直响,烟尘四起。
我艰难地向一旁躲避,途中打翻无数油彩,各种颜色在我身下汇合,在地板上形成一片奇异的抽象画。
那块活动的天花板终于支撑不住了,在朱泽明的狂轰滥炸之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挂在上面的梯子不用人拉就被甩了出去,似乎是屈服于朱泽明的淫威之下,祈求他赶紧停止对自己的伤害一样。
“我来啦,大侦探。”朱泽明在楼下说道。
我听到他换子弹的声音,这证明我有几秒钟喘息的机会,我急忙四处寻找可以用来反抗的东西,结果一抬头,心里顿时像是开了一扇窗户一样。
就在我头顶,有一扇紧闭的小窗户,和其他的窗子不同,阁楼上的窗子似乎并不适合安装铁栅栏,所以这扇窗子只尸在里面安装了一个小锁头。
想也没想,我抄起一罐手边的油彩罐子丢了过去,罐子砸碎玻璃,穿出了房子。
顾不上玻璃的锋利,我直接又拿起一罐拼命敲打起起来,楼下的朱泽明一定是听见了我弄出来的声音,加快了上来枪毙我的速度,但是此刻我占据的地理优势是十分有利的,就在他刚露头的时候,一罐油漆便飞了过去,直接砸中了他的脑袋。
他闷哼一声摔了下去,紧跟着我听见了他怒吼的声音,又拿着五连发一顿射击,恨不得隔着天花板把我打成筛子。
我没工夫去理会他,手拿着铁罐一下一下敲击着玻璃,直到他能容得下我爬出去为止,我才停了手。
身后又想起了朱泽明爬梯子的声音,这次他学乖了,没有直冲上来,而是先把枪伸了上来,对准我的方向放了一枪。
而此时此刻,我已经爬出了窗子,站在了整栋别墅的屋顶上,回头看去,发现朱泽明已经爬了上来,站在入口狠狠地瞪着我。
“你跑不掉的,大侦探。”朱泽明一脸阴笑,“从这里到市区足有二十公里,我一定会杀了你的。”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子弹装填起来。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闻言一愣,抬头疑惑地看向我,却被眼前的一簇火光映亮了瞳孔。
打火机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顺着窗口落在了阁楼的地板上,只一秒,变引燃了地上的油彩,整个阁楼,瞬间被火焰填满。
三天后,我离开了冰城,坐在归乡的列车上,我的耳边依然回荡着朱泽明凄惨的叫声。
那一夜我逃出别墅,顺着山道向下狂奔,由于外衣裤给了赵鑫琳,我身上只有单衣单裤,加上已经严重透支的体力,没跑出去多远我便脱力摔倒,昏死过去。
好在我点燃了韩家的别墅,由于没有人救火,整栋房子在漆黑的夜里犹如一堆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周围的村民偶尔看见,除了报警之外,都披着衣服出来看热闹,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我。
我的身上有好几处冻伤,好在问题不大,并不会落下后遗症,所以只在医院里待了三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
本次事件,冰城警方并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但是清理火场的时候先后发现了四十八具尸体,这已经足以轰动全国,甚至全世界。
林嫂和赵鑫琳在我指认之后被排除在受害者之列,经过详细调查,这两个人竟然是早已经死了几年的黑户,来龙去脉早已无从查找。
让我最感到胆寒的就是朱泽明的尸体并没有找到,烧毁的阁楼上只有一个烧焦的尸体,那就是被毒死的林嫂,所以这也是我想要尽快离开冰城的原因之一。
电话突然响了,吓得我全身一震,自从那一夜之后,我的神经变得异常脆弱。
接通电话,是冰城市局的刘局。
“小张,对不起,我有一个会议,不能送你了。”
“领导您客气了,我没事。”
“这次让你受苦了。”
“职责所在。”我应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问道:“刘局,我想问一下,那个朱泽明......”
“已经确认失踪了,也许我们还没有找到,也许是他已经死在了某一个角落,善后工作还在进行,还没有确切结果,但是可以肯定是,他就是冰城连环杀人案的元凶之一。”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我有些失望地挂了电话。
他们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会杀那么多人,又为什么会在杀人的时候玩那么多花样,阴气森森的林嫂,善于欺骗的赵鑫琳,和穷凶极恶的朱泽明,还有一开始就死在地下室的阿贵,他们的目的,我想不明白。
但是从赵鑫琳和林嫂话语中的种种线索我可以判断出,从一开始我便被朱泽明算计了,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引我进入别墅,再杀了我,只不过他们杀人的习惯并没有那么简单,一定要玩一局你追我逃的死亡游戏才可以。
也许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只不过是想享受杀人游戏的快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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