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课,小新说:“我们老师课堂上布置了一篇作文叫《热爱》”“作文有什么要求?”我问。“没什么要求,写什么都行,但是太难了,我没有‘热爱’啊!”
热爱与喜欢不同,热爱一定是对某种事物有一种极大的热情。所以一定要找出你能够倾注热情的东西。这一点,上初三的小新是很清楚的。“音乐、美术、书法等方面,你真的没有吗?”小新说:“没有。”
我问:“娱乐项目也可以是啊,比如看电影、看球赛等等。”他说:“也没有。”我说:“你那么喜欢看书,难道不是热爱?”他说:“不是,是喜欢。还没有到热爱的程度。”
那你就写:我为什么没有“热爱”吧。小新笑了,他说,嗯,这个倒是可以想想。
第二天,我遇到了真真,真真和小新是同班同学,我说起了这篇作文,真真说:“这篇作文确实太难了,我也不会写。”“难道你也没有热爱?”她摇摇头说:“没有。”真真的作文也很出色,竟然也不会写。他们碰到了一样难题。
真真的妈妈跟我说:“我女儿的学校每天早上6点半到校,晚上9点多回家。孩子一点自主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几天一次测试,测试结果通过微信发给家长。我家真真整天喊累,都开始厌学了。”孩子的确很累,也难怪,当他们为了成绩在拼命的时候,“热爱”这种事即便有过,也无暇顾及了吧。
我想了一下我自己,我有热爱吗?我最早的热爱是音乐。上初二的时候,我迷上了钢琴,跟我妈要一架钢琴,我妈劈头就骂:“你不好好学习,净想歪门邪道!”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好歹给我买了一台电子琴,花了78块钱,我欣喜无比,但是一按琴键就失望了,那音色与钢琴相去十万八千里。当我知道自己此生将与钢琴梦无缘,我看见自己跌落深渊,但我依然热爱音乐。
上高中时,我遇到喜欢的流行歌曲就对着谱子在那台小小的电子琴上自弹自唱,就这样学会了识谱。那时的流行歌曲怎么那么好听,一首歌能让我着迷很多天,我上学、放学路上在脑子里哼着歌,如痴如醉。上课的时候脑子里也满是旋律,我用铅笔在挂历纸的背面画了键盘,用暑假期间我妈开恩让我学了几天指法的“功底”,在纸琴键上做着无声的练习。
这,也许就是热爱了吧,但是,我的热爱没有结果,只化为我不能学习音乐的终身遗憾。我的耳边总响起那句话:“学什么音乐,好好学习!”
当我自己也做了妈妈,当我看到孩子们课余时间纷纷背着画夹、乐器奔向特长班的时候,曾经憎恨过自己生年太早,要是晚出生十几、二十年,是不是我妈的观念会改变,是不是她就不会反对我学钢琴呢?
但是,这些学画画、学钢琴的孩子却有另外的苦衷,有的孩子说,我想学舞蹈,可我妈非让我学书法:也有人说我想学画画,可我妈非让我学钢琴。妈妈们让孩子学什么总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从来没有问一问,孩子真心喜欢的是什么。
漫画家蔡志忠说,我四岁半都确立了一辈子的方向,那就是画画。他说,创作最好的境界,是你的大脑分泌一股恩多芬,就像一股甜蜜的河流经过你的身体。就像全宇宙只剩下你一人,我是走在北极冰原的一匹狼。我踩在冰原上,唯一听到的只是炙热一颗心,所以什么都不存在。那种美好的享受,是一般人很难体会的,我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你会感动的说,哇,生命真是美妙。这种美妙的感觉姑且成为职业带来的幸福感吧。
他以亲身的体会告诉我们,这种职业的幸福感甚至与赚不赚钱没有关系,与成不成功也没有关系,但是很奇怪,一个有职业幸福感的人往往更容易成功。
有人说,每天去上班的感觉就像去上坟,但是看看银行卡的余额,又不得不早早起床。当职业带来的只有痛苦,他肯定没有找到自己的热爱。
所以,蔡志忠先生说:你要挑战自己,你到底这辈子什么事是最爱的,你要知道什么事是非要不可。
我的闺蜜从小到大都是高材生,考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啤酒专业,那时,大学生毕业包分配,工作分配到啤酒厂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大事不好,自己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工作。
我见过太多的孩子在考上大学选专业的时候非常迷茫,大多数是家长做主,我也见过很多人上了大学才发现,那不是自己喜欢的专业,学起来非常痛苦。
我问闺蜜,你当初为什么报啤酒专业?她说,当时想的是只要考上大学就行,学什么不重要。只盲目地把考上大学当成终极目标的人,也许到现在也有很多,但是,选专业以有没有前景为标准的也许更多,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则不予考虑。
蔡志忠说:每个小孩很小的时候一定能找到他真正的挚爱,每个小孩天生喜欢画,天生会表达。但是,你跟他说这样画不对,你要像蔡志忠那样画才对;你这样唱不对,你要像朱哲琴那样唱才对,小孩子就不喜欢了。
幸运的是,我失去了学音乐的机会,但是,我找到了另外的“热爱”,那就是文字。还记得自己的歌词第一次发表,只得了三十元的稿费,但是,比领导给了三千元的奖金还要高兴,那是物质无法比拟的另一种富足与丰饶。
当我们失去了“热爱”,就要去寻找,因为那是决定此生幸福与否的很大因素。
叶嘉莹先生一辈子以教授诗词为业,也以此为乐,她中年丧女,晚年孤身一人过着简朴的生活,但是她说自己并不孤独,有诗词为伴足矣。因为有热爱,一个人的内心才有真正的充实与满足,当她面临人生困境的时候,才能热爱生活、拥抱苦难,跨越坎坷。
蔡志忠说:“我15岁那年在台北找到了绘画的工作,我跟爸爸说,我要去台北。他说找到了工作了吗?我说找到了。他说,那就去吧。”
当孩子跟你说,我要学画画,如果你说我支持,而不是说,学什么学,你能成画家?当孩子说,我想问学中文,你说真好,去学吧,要记得多看书、多练笔,而不是说学那个有什么用,写写画画有什么出息?我想,这才是作为家长应有的态度。
有了这样的态度,孩子的人生之路上更容易找到自己的“热爱”,而不是被迷茫所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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