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感受是不同的,人都会无意间在语言上重伤别人,往往施害人半点都不察觉。小学的时候我就被重伤过两次,不过那两次都是别人有意的。
那时候流行一样游戏,我们称为拍卡,老一代叫做拍香烟牌子。这游戏好玩就好玩在它是可以和朋友一起玩,类似竞赛,另一点在于卡片的图案是多种多样的,并且会因为电视里卡通片的流行趋势增加更多精美的卡片,可以收集。想要得到卡片就得去买。那时候弄堂的小店都会在醒目的地方挂一块大的硬纸板,硬纸板上是一些动画片的图案。硬纸板会被分割成一个个等大小的长方形,每个长方形上都粘着一个动画图案塑封的小袋子,每包小袋子里的卡片数量是不等的,所以买的时候会去东摸摸西摸摸。那时候买一包卡片的愉悦感就像现在一天要拆好几个快递一样,可能要为尤,因为卡片数量是不等的,如果抽到超过十张就是非常幸运了,这是数量上。质量上也会纳入考虑,如果里面有一张闪卡那就不一样了。在考虑质量的时候,除了会看是不是有闪卡,还要看卡片的图案,像《灌篮高手》、《圣斗士星矢》这种都属于高质量的,还有图案的真假,有些图案都是花的,甚至一看就不是原作者画的,就会很失望,很懊悔,这时通常会用憎恨的眼光扫向老板然后离开。当然也有会去理论的小朋友,很少,成功者更是寥寥无几。那时候小朋友间的性格就能够看出一二了,有的人大大咧咧,不管拿到什么就会去和别人拍卡玩,输了则分为后悔莫及和拂袖而去;有的人是收集控,单单就收集,绝对不去玩,原因无非是自己技术不佳担心输掉自己卡片和父母说这是赌博;有的人是精打细算,会选择选对手、选择卡片和人玩,就是要赢得更多的卡片。我是后面那种,要赢更多卡片。我的运气不错,至少在我们弄堂里能单打独斗占我上风的人就那么几个,而且也实力差得也不是很大,一般情况我不会和他们交战。更多时候会团体战碰上,我会找我的好搭档和我一起,对方一般是临时找的人组队,那样我们的胜率就高了。这种游戏的规则很明确,翻面即获胜,缺陷是没有裁判,所以在游戏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问题。作为竞技类项目,不可控的因素非常多,常常会莫名其妙的输,而明明自己的实力是更胜一筹,这时候就要耍赖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发现情况不对,先拿起自己的卡片,然后开始理论,重点强调对方的各种不正当行为,表示出如果愿意和解,我们拿回自己卡片,互不相欠。这招头几次使用也不会怎么样,但是长此以往就会造成民怨,经常有人就不愿意和你玩了。可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虽然我在这方面得罪了很多人,每天依旧可以找到游戏搭子愿意一把一把的输给我。时间一久,我的实力也越来越强,这种伎俩也越来越少。后来的一段日子,我就不怎么买卡了,放学以后我把书包一放就跑到弄堂里,往各种比赛的人群里扎堆,自己也不带卡片,因为几乎人人都认识,除掉一些刚刚升上来的小朋友是生脸,我就会去问老对手们借个一两张,这就和赌神这种片子里问路人借十元就能赢回几万一样,一天复一天的玩。我们班级里有个男人婆,短发,一直爱和男生玩在一块,打篮球、打羽毛球、踢毽子等等,拍卡也是。有一天她在内,加上我的四个人玩拍卡,那件事记忆犹新。中间有一局,她拿出了一张圣斗士星矢的卡片,这张卡片在我们行家眼里属于普卡里的好卡,而且这张卡是她才从店家那里抽到的,因为要拍卡的关系被微微摺了一下,九成新。我们一人拿出一张,摆出田子,女士优先。只见她面容自信,轻舒猿臂,清风拂过。低头一看,四张卡不多不少翻了三张,脸上的自信突然就烟消云散。我带着愉快的心情上场,心中已把卡片纳入囊中,带着三分自信七分技术,一招大鹏展翅,卡片一跃而起。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清风又拂过,八只眼睛死死盯着卡片转体转体再转体,一瞬间我们数不清卡片转了几圈,我们只知道最后卡片依旧正面朝上,我本能地大喝一声,有风,不算,重来。六字刚出,男人婆就不高兴了,无休止的理论开始了,经过几分钟的交涉,谈判没有任何进步,最后男人婆给我甩出了狠狠的一句,你太赖了,不要跟你玩了。这句话的杀伤力在于,这件事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做,但是说我赖是第一次,而且是被一个女生说,我觉得很丢脸,很没有男人味,而这句话能让我现在都记得在那是因为她之后的确没有再和我拍过卡片。这也让我觉得女生要比男生小气,也更记仇,后来又有一件事情。
一个人小孩玩一种游戏赖皮,那他玩什么游戏都会赖皮。还是小学的时候,一到暑假,我就会住到外婆家。外婆家离学校近,能玩到一起的小孩很多,不过很少在晚上一起玩,一般到了晚饭时间就回家不会再出来了。外婆家的隔壁有一户人家,和外婆的关系很好,那时候邻居间一直跑来跑去。那家人有个儿子,在那时候就已经是二十左右了的年纪,一开始我也就好玩,往他们家串串,但实在没什么能激发我童心的东西在,也没有年龄相仿的小朋友一起玩,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们在打牌,我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他们打牌我就会混到他们家,有时候他们不打,我会吵着要学,让家里人很不好意思。没过多久我就学会了各种基本牌,包括最经典的八十分和斗地主。我们有暑假是因为我们在读书,隔壁的大人都是有工作的白天就没人了,而玩到一起的小伙伴也不是每天都混在一起,总有出去的时候。在外婆家住的,除了我以外,还有个比我大一岁多的姐姐,她读书和我一个学校,所以她的同学也会经常来外婆家玩,有时候我们就会一起玩。那时候我就不懂女生的很多话题了,出于无聊有时候我会去听,有时候会去骚扰她们,弄得她最要好的同学很不待见我。有一天不知道谁提议的,我们决定三个人打牌,最简单的争上游。在打牌和拍卡上我的原则是一样的,就是要赢,可是我的牌技不精,输成了家常便饭,耍赖的本能呼之欲出,扔牌,不算,重来。我姐的同学也不干,大呼我耍赖,不玩儿了。再后来,的确也没再玩过,我的身上也被她贴了赖皮的标签。自此我明白,女人是要让的。
大学以后,家里亲戚聚会都会聊聊小时候的事情。有一年过年,下午闲来无事,家里人就围坐一起打牌,中间我连输了几轮,于是有人就站出来说,问我小时候打牌输了就会耍赖,现在怎么不赖皮了,都记不记得。我和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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