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是做门窗生意的,在马路边上有个小门面。经常就见他蹲在那儿,戴着个墨镜,火花四溅地焊。
去年秋天,他的门面前多了一条小黑狗,身架比猫还要小点儿,只有两个拳头加起来那般大。
小狗好可爱,浑身的毛油光闪亮,象黑缎子一样。一天到晚就在它家门口那一块跑来跑去,小尾巴直摇,都欢实得很。
大个子可能是头一回养狗,溺爱的不得了,没事他就喜欢坐在门口,把小狗搂在怀里。天要是热,就拿把小扇子轻轻地摇,给它扇。天要是冷,就敞开皮袄把它裹在胸口里,给它焐。
大概是担心那大路边上车多,人也杂,怕它有个闪失或是被人捉了去。某天,大个子就不知从哪弄了条链子,把小黑狗给拴了起来,就拴在他小店门前的那棵香樟树下。
被拴的小黑狗虽然失去了往日的自由自在,可也还有一链子半径的活动范围。它整日就在那片树荫下玩耍,小尾巴依然直摇。
有放学的孩子们路过这儿,会蹲下来,摸摸它的头,握握他的小爪子,带它玩会儿。有跟着主人出来遛的狗狗们见了它,也会停下来,和它又抱又咬,任主人喊破嗓子也不想分开。
可某天它正在和一条流浪狗耍,差点被一辆骑过来的电瓶车给撞着了,吓得大个子要晕过去。他越想越后怕,就蹲在那儿,一连花了好几天功夫,焊了一个铁笼子,把小狗装进去了。
铁笼子就放在树荫下,小狗成天呆在笼子里,有吃有喝的。那食从早到晚都不断,象喂鸟一样。伙食也很好,有饭有肉,还有汤泡着。小狗想吃就伸嘴吃几口,想吃就伸嘴吃几口。
最后大概又怕他冷,还放了个棉垫子铺在笼子上。那小狗也精,瞌睡来了,就睡在棉垫子上,能睡好长好长时间不醒。
可老是被关在笼子里,小狗很急,就长时间地趴在笼子上,朝大个子汪汪汪叫唤,想出来。大个子不睬它,有时也柔柔地训它一两句:乖,听话,就在里面呆着,小坏蛋。
一开始,还有别的小狗来陪它玩。有一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的小白狗,经常坐在笼子外,有时也围着笼子转圈儿。小黑狗很想出来,就把爪子伸在外面,想和小白狗拥抱。
后来又来了条小黄狗,在笼子旁边呆了一段时间,大概是看出,小黑狗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出来,都走了。
那放学的孩子们路过这儿,见它被关在笼子里,就弯腰对它望望,冲它做几个鬼脸,也走了。那跟着主人出来遛的狗狗们,见它被关在笼子里不得出来,围着笼子叫几声,也走了。
最后就剩下小黑狗一个孤零零地呆在笼子里,变得越来越慵懒,眼神也越来越暗淡。它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肚子都长的滚圆滚圆。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却不见了小黑狗,笼子里空空如也。食盒子还放在那儿,水盒子也还在那儿。
我问大个子:你家那小狗呢?怎么没见到了呢?哪去了?
大个子悲伤地告诉我:唉,小黑狗抑郁了,去了天堂。
小黑狗死了后,大个子很难过,老长一段时间了,那笼子的位置一点也没挪,还象小黑狗在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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