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time:(提问刘慈欣)中国科幻迷特别关注国产科幻电影,每出现一部像样的科幻作品都会非常有自豪感,你怎么看这种现象?
刘慈欣:科幻迷其实他是一个很独特的群体,在每个国家都有,越是发达国家科幻迷数量越大。中国真正有自觉意义上的科幻迷大概是从八十年代左右出现的,我当时是最早的一批吧。他们确实有他们自己独特的文化,独特的欣赏取向,独特的世界观,这些就让他们构成了一个亚文化阶层。这对科幻电影是一个挑战。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科幻迷的欣赏取向和一般的观众并不是太一样,他们有重合的地方,也有不重合的地方。高成本的科幻片我们也不可能只拍给科幻迷看,所以这中间如何平衡这些很难。我觉得《流浪地球》做得挺好的。科幻迷也好,普通观众也好,我认为都能认可这个电影的内核。
Mtime:(提问刘慈欣)电影版对原著小说进行了比较大幅度的改变,能削弱了您苦难、反讽的部分,强调了希望这个概念,作为作者你认可这种改编吗?
刘慈欣:我认可,我认为改编得很到位。当初让我只看剧本的话我不一定认可,毕竟每一个小说作者对自己的作品都像孩子一样,不允许别人去改的。但是一看到电影成片的话,我觉得这种选择是很高明的一种选择。
Mtime:(提问吴京)你在银幕上塑造了很多硬汉形象,这次的角色又是一个硬汉,但不是那种能打的硬汉。你心目中硬汉的标准是什么?
吴京:硬汉的标准,我觉得就是责任感。有责任有担当就可以是硬汉。这一次我也是想改变一下,可能有了孩子心就软了,眼眶也低了。有一点小私心,以前老演打打杀杀的英雄,我也想留一个东西给我儿子,我甚至想过演是不是应该让我儿子也来演。我要让我儿子从小就觉得爸爸是一个超级英雄,我特想演孙悟空,我儿子会想,爸爸哪天会驾着七彩祥云回来救我们的。和这部电影一样,爸爸是一个超级英雄,他开着宇宙飞船回来救我们了。
Mtime:(提问刘慈欣&吴京)《流浪地球》提到一个特别宏观的概念:人类怎么面对宇宙。这可能不是我们生活中会经常思考的问题,你们自己的宇宙观是怎么样的?
刘慈欣:这个问题太大了,一两句也说不清楚。但是有具体到这个电影上,是有意义的一件事。怎么面对宇宙,以前大部分的中国人根本不考虑这个事情。中国人的思想特点就是他考虑的比较现实,一亩三分地,我们得生活,怎么怎么样的。这个电影的意义就在于第一次把我们中国人的生活,我们的情怀,放到太空的无垠的背景下去表现。
而且它在中国的电影史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东西,就是末日。以前中国电影没有末日的概念,甚至整个中华文化也没有末日的概念。这是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最大的区别之一。西方文化是有明显的末日概念的,《启示录》里,《圣经》里都有。在中华文化的潜意识中,未来是无限向前延伸的,我们没有末日的概念,但是这个显然不是实际情况,任何东西都有末日,包括我们的太阳,我们的地球。当我们的中华文化面对这样的末日的时候,我们会作出怎样的选择?把我们的中华情怀、哲学背景放到太空的、末日的背景下是什么样的?这就是《流浪地球》这部电影进行的一个很出色的表现。
吴京:我要面对末日,我要当鸵鸟,赶紧回家抱着我老婆躲起来。
刘慈欣:我想大部分人也都是这样的一个选择。
吴京:我觉得我们又是赶上一个好时候。我们月球背面都上去了,国家都去探索未知了,这种技术的成功为我们的科幻电影的提供了自信度。现在中国人对于未知的东西那种探索的渴求越来越强了。既然是这样,我们何不拥抱未来,拥抱未知呢?让未知来的更猛烈一些,让这个世界活得更精彩一点。
刘慈欣:是这样,我觉得吴老师说的很好,中国的科幻电影未来最大的意义就在于它拓展我们的眼界。人家问我说你的小说怎么才算成功,我说只要有一个人看了我的小说,在下夜晚的路上做了一件从来没做过的事,就是抬头看了看星空,我说这就算成功了。这确实就是科幻电影最大的意义,它让我们的生活从中国人这一亩三分地里走出来,让我们看得更远,让我们在没有经历过的时间,没有经历过的空间,去拓展我们的人生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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