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之铃儿响叮当（上）

文/灯芯花颜

圣诞夜之铃儿响叮当（上）

2017年12月24日星期日  天气：晴

我妈第一次打电话过来时，我正在开会，公司的一个今年最大合约洽谈，如果顺利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次碰面会，林总的预计是洽谈会后签订合约，大家可以好好过一个圣诞节了。

公司高层及部门主管都在现场，这次会议的重要性可窥一斑。

我的电话铃声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响了，在一个肃穆的会场，又清脆又突兀。

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向我扫过来，我心头震得慌，我赶紧按下拒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铃声又尖锐刺耳地响起。林总明显开始不悦，我尴尬地笑了笑，再次按断电话，并把来电设置了静音。

电话依旧不依不绕地拨过来，来电显示的灯一直都在闪亮。林总停了讲话，对我说：“你去接个电话，万一是遇上了什么急事。”

我如逢大赦，握住手机冲到走廊，我的天，30多个未接来电。我回拨了过去，那边老妈的声音又脆又亮。“闺女啊，你张姆妈家的小曹我让他晚上来家里吃饭，这会子就过来了，真是孝顺的孩子，买了一大堆礼物。”

我一听这话，无名火就噌噌冒上来，这么重要的会议，公司领导全部都在，这样一件破事喋喋不休打过来，领导会怎么想？万一留下不好印象呢？我……

我几乎是气急败坏地低嚷，“他不24孝守自己妈干吗？干嘛来我家了。又是您去招惹的您那闺蜜的儿子的吧。妈您一天到晚没事干是吧。”

“一年又快过完了，你都32了，还没结婚。小曹多好啊，你张姆妈的儿子，知根知底的，刚从国外回来，性情又老实。我告诉你这孩子真实诚……”

“妈，这会子我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您就消停一下行不？”我打断了老妈话语，随后我一气之下，把手机关了。

再进会议室时，洽谈到关键阶段，气氛紧张僵持，林总的脸有些凝重。我定了定神，蹑手蹑脚回到座位。

会议结束时，巨大的玻璃幕墙外车灯长龙，已经华灯初上。见林总坐在会议室原位还一动不动，我端了杯茶送了进去。

林总一下回过神来，声音有些疲惫：“你下班吧，我坐会，晚上飞回香港，我还有几个小时时间。还好，今年总算有了个好的收尾。”说完，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冬日的下午六点半，天完全黑了。天空飞舞着雪花，像千百只白色小蝴蝶，在街的房子上、树上、广告霓虹灯上调皮地撞一下，又翩翩地飞向一旁。

店铺橱窗开始摆圣诞树，圣诞树穿着绿衣裳，挂着小铃铛，轻轻一碰，叮当，叮当，发出清脆的声音，挂在树上的小金灯，一闪一闪像天上的星星。我突然想起，明天是圣诞平安夜了。

我捧着杯奶茶，在街边漫走，却无心回家。我可以想像家里的场景，桌上热气腾腾，一个穿戴整齐的眼镜工科男正襟危坐，我妈在旁嘘寒问暖。

没错，我32岁了，一个没有已经没有青春的纯情老女人，这是我死党叶子这样说我的。死妮子现在在干嘛？我拨了个电话过去，震耳欲聋的音乐差点把我耳膜振开，那边是叶子歇斯底里地声音，“喂，殊殊，这边吵着呢，我没法说，回头再打给你啊。”

我无奈把手机扔回口袋。脑子里继续回想着老女人这句话。我有成堆的优点，名牌大学硕士生，是个自爱、矜持的女人，一听黄段子就能恶心的正经女人，我还节俭，能持家。还有从大二起就在一起的男朋友齐伟，我一直觉得我还有更多的优点会用余生向齐伟展现。

“齐伟是被一个贱女人勾引走的。”我悲愤地告诉叶子，“真无耻，裙子永远短两寸，鞋跟高两寸，居然还不忌讳谈她大把的前任男友。”

“你理财，爱做饭，穿衣又低调，现实很悲催啊，男人就这么恶俗，男人喜欢小性感、小风情的女人，你明摆是多么适合做老伴。”叶子歪着头吸着果汁，边说着边手撕着烤鱿鱼，这就一吃货。

“我哪里错了，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大声嚷嚷。“别，别，姑奶奶，这地方你让人看啊。”叶子慌忙来捂我的嘴，“你看齐伟，找那女人不就为了出国吗？现在都出国几年了，你这事还挂心里慌啊，忘了吧。”

手机再次震动响起，是老妈的吼声。“为什么不立即接我电话？你干嘛啊？我们等你回来吃饭。小曹来了很久了，你什么时候到家？”

“妈，白天那小事，至于要立即接您电话么？您不能再等会么？我肯定会打回去的啊，您知道那时候我在干什么吗？我们在谈几千万的订单！差点黄了，您知道不？”我对着电话质问。

“你的事重要，妈妈不重要，妈妈操心的事就不是事。”电话里妈妈没好气地回答。

“还有，相亲的事您事先跟我通过气了吗？什么都没说过，人就带家里来了。我跟您说，这事我还真不干了。今天这场子您自咯收拾去，我不回家了，什么理由您看着办。“我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我余气未消，腿刚往前迈步，身子带着一摊位角就跟着向前扑倒了。我摔了个眼冒金星，摊位被掀了个底，上面的苹果滚落一地，有两个滚到了车道上，被车子当场压成了果酱饼。

我从地上爬起，正还没回神，摊主就直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拎我起来，劲可真大，隔着棉衣胳膊都疼痛。

摊主凑近我的脸，恶狠狠地大吼：“你怎么走路的，这么宽的路你就没看见。”

我不顾一切甩开他抓住我的手，也不依不饶叫：“你弄疼我了，你怎么摆摊位的，摆人行道上了，城管怎么没来没收你摊位。”

我又看了下一地的狼藉，全是些圣诞节礼物。我再上下打量了一下摊主，一件军大衣，一顶红色圣诞老头帽，一条围巾把他的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亮，一身的雪花。是学生，对，一定是圣诞节摆摊位弄点收入的大学生。

我装着大度的口气说：“好吧，本姑娘就不计较你妨碍交通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就走。

刚挪两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在我的面前，一只手一伸，衣服就被抓住，另一只手则按住了我，我一下动弹不得。我恼怒地对摊主说：“你想干什么？”

“你得留下收拾这残局，大姐。损坏的苹果也要赔偿。”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挣扎了一下，没用。他接着说：“你这样会耽误回家带孩子吃饭。”

这话听得我如雷轰顶，我哪会有这么老了。我气得直哆嗦，眼泪不争气流了出来。

他歪下头来，盯了我一眼，松开了手。

“你，你……”他语气充满疑虑。

“我，我怎么拉，谁要回去带孩子啊，你给我看清楚点。”我抬起脸，泪和落下溶化的雪糊在了一块。

他先是瞧了一眼，愣了愣，然后退了两步，开始大笑，笑声肆无忌惮。

我被笑得顿时恼羞成怒。

他居然笑得直不起腰，然后边摇手边说：“行了，行了，你走吧。呵呵哈哈！”

“我遇上你个神经病！”我对着他大呼一声，然后转身悻悻离开。

“不好意思啊，对不住啊，呵呵哈哈！”他在我身后还在不停笑。可恶！

（敬请续看短篇小说《圣诞夜之铃儿响叮当》下集）

~~~~无戒365挑战营第6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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