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你无法评出世界上最好的小说是哪一部,你也很难说出哪个开头是最好的开头。
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是这样开始的。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弗兰兹·卡夫卡的《变形记》开头如下:
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他是个独自在湾流中一条小船上钓鱼的老人,至今已去了八十四天,一条鱼也没逮住。
这是海明威《老人与海》的开头。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简而言之,那时跟现在非常相像,某些最喧嚣的权威坚持要用形容词的最高级来形容它。说它好,是最高级的;说它不好,也是最高级的。
这令人惊艳的开头,出自狄更斯的《双城记》。
以上的小说开头,都令人难忘。但如果只可以投一票,许荣哲老师说他会毫不犹豫地投给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我虽没有读万卷书,但《百年孤独》的开头,无疑也是我读过最好的小说开头。你可能没有看过完整的《百年孤独》,但你一定也知道那经典的开头。
许多年以后,当奥雷连诺上校面对行刑枪队时,他便会想起他父亲带他去找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这个开头,创造了英语语法中一个全新的时态:过去将来完成时。
许荣哲老师分析,小说的第一个单词“许多年后”,让读者一跃跳进小说的时空,而且是小说里的未来,奥雷连诺上校正要被枪决的时间。而在那个生死关头,他想起了遥远的找冰块的下午。因“想起”二字,读者又急急地往回奔跑,越过小说的当下,继续往前奔跑,来到小说的过去。加西亚·马尔克斯高超的技巧,仿佛将时间赋予了魔法,一出场就令人目眩神迷,让读者在未来与过去之间进行速跑。很多人争相模仿这一经典开头,如“多少年后,某某如何时,他会想起多少年前,这样一段事。”
但这只是表面的模仿。这句话还有更深层的内涵。奥雷连诺上校生命中的两件事,面对行刑枪队和找冰块,对他的人生有着怎样的意义呢?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这一简洁的开头便诠释了这一重要的命题。奥雷连诺上校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亲带他和哥哥去参观吉普赛人的帐篷,面对冒着白烟,巨大而透明的冰块,哥哥退缩了,但奥雷连诺迎向前,摸了摸说:“好烫。” 这件事说明了他的性格,也预示了他的一生。面对行刑队即是他的命运。
许荣哲老师从内外两方面,详细分析了这段世界上最好的小说开头。
我也照着模仿了一个我即将动笔的小说开头。除了模仿“过去将来完成时”这一时间上的技巧,我也认真地思考了内容层面。
许多年以后,当她在自己坐落欧洲的书房完成第6部小说稿的时候,她不由地想起那个首尔的黄昏,她一个人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跟着中介大叔去一家家看房子。
相信你们会立刻明白我的意图,它是那么浅显地表露了出来。即伍尔夫所说的:“作为一个女作家,写作至少需要两样东西: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一年500英镑的收入。”
世界上最好的小说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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