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终于结束了两百五十万年的风餐露宿和茹毛饮血,进入了农业时代,一屋两田三餐四季。野蛮已成过去,文明的曙光照耀着大地。但是醒醒吧,曙光只属于文明,人,什么也没有。
一万年前,智人开始操作几种植物和动物的生命,甚至基因,将它们驯化成高产的农作物,和温顺的家禽家畜。于是生产力大增,人口暴涨。城邦出现,文明觉醒,这就是农业革命。对于人类文明来说,这是一场辉煌的大跃进。但是对于每一个个体来说,这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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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狩猎采集时代,智人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出去捡捡蘑菇,掏掏鸟蛋,或者组织一次酣畅的围猎活动,然后回家敲敲石斧,缝缝兽皮,吹吹牛,聊聊天,日复一日,不知甲子。虽然他们也会挨饿受冻,命丧虎口,但还是比较逍遥自在的。而进入农业时代以后,虽然孩子多了,部落大了,有吃有喝有房住了,但是,每个人从日出到日落,都被禁锢在土地上,疲于奔命,为了让农作物长的更好,人们需要清除地里的石头和杂草,引水浇灌,赶走蝗虫和兔子,还要收集粪便滋养土地,人们为此在烈日下低头弯腰,汗流浃背,整日劳作。于是,智人那健硕灵活的身体没有了,关节炎、椎间盘突出和疝气出现了,女人生完孩子也要尽快下地干活,只能尽早给孩子断奶,然后用粥来代替哺乳,于是,婴儿免疫力下降,疾病肆虐,死亡率一路飙升。
狩猎采集时代,人们食物多样,虽然不够充足,但营养均衡,现在只吃单一食物,营养严重匮乏,再加上密集的居住环境,各种传染病从家禽家畜身上,迁徙到人类身上。虚弱辛劳的人类开始被瘟疫折磨,人们好不容易积攒一点余粮,又会引来盗贼,人们不得不在繁重的劳动之余,筑起高墙,严加防范,种植农作物这种原本比较划算的选择,变成了越来越重的负担,人们为此忙的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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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文明不仁,以智人为刍狗。人类文明在飞速发展,但是人类个体却越活越惨,那么,智人如何被文明裹挟着,狼狈前行,身不由己呢?
其实,文明只是副产品,而背后的主谋,是那些绿油油的小麦、稻米、马铃薯,当智人发现这几种可实用的植物的时候,就被操纵了。智人以为是自己驯化了植物,其实,是植物驯化了智人,这些植物为了使自己的基因分布更广,操纵着智人为其劳作。现在,地球上大面积的森林和草原退去,变成了整齐的农田,这些植物成功了。从几种无足轻重的野草,发展成了地球上数量最多的物种。我们站在小麦的视角看一下,农业革命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一万八千年前,地球上最后一个冰河时代结束,气候变暖,小麦蓬勃生长,智人开始采集这些野生小麦,作为零食,而这种绿油油的植物很有天赋,他们乖巧听话,顺着智人的心思发生变异,从自然脱粒变成了需要人工脱粒,采集的效率大大提高,零食渐渐变成了主食,野生渐渐变成了人工种植,人们放火烧山,种植小麦,而为了照顾这种娇贵的植物,人们不得不放弃了流量的生活,定居在麦田周围,采集者变成了农民。随着流量生活的结束和粮食产量的增加,女性可以每年都生孩子,暴涨的人口消耗了原本的余粮,人们不得不继续烧荒,加大耕种面积,然后人口继续增长,种植小麦,看似能获得更多的粮食,抵御饥饿,但其实风险更大,狩猎采集时代,如果遇上天灾,水果子没有了,还有草根,甚至坚果,甚至昆虫可以选择,但农作物品质单一,一遇天灾便颗粒无收,于是最为保险的办法就是,继续扩大耕种面积,积攒更多余粮。但此时,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遇到他们争夺,没有妥协额的余地,只能誓死保卫,对土地的争夺,引发了无数你死我活的冲突,而为了保护土地和两室,部落出现了专门从事保卫工作的暴力机构,统治阶级就出现了。这些人当然由农民供养,然后余粮被消耗了,于是只能继续开荒,增加耕种面积,小麦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借着智人的手,清楚了其他植物,播下了它的种子。狩猎采摘的智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掉进了小麦设下的陷阱。
进入农耕文明,无法挣脱,生不如死。而反观那些澳大利亚和美洲的智人,他们因灭绝了大部分动植物,而没有条件发展出农业,反而过着悠然自得的狩猎采集生活,但进入农耕的智人已经回不去了,人们早已忘记几千年前的祖先是如何生活的。而且山林都变成了农田,狩猎只能作为强盗,去狩猎别人的养圈,要采摘,只能当小偷,去采摘别人的粮仓。最主要的是,狩猎采集,已经养不活这满地乱跑的孩子了,人们用小麦提供的能力,开荒,盖房,建城市,发展文明,此时已积重难返。唯一的路,就是继续种小麦,继续发展,用发展来解决发展带来的问题。人类就这样艰难前行了几千年,来到了现在。现在,饥荒、瘟疫、战争的问题都解决了,但发展还在继续,新的问题还在出现,和祖先一样,我们积重难返,我们唯一的路,就是继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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