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型人格最引人注目的特征之一是对原始防御的运用。他们过度依赖那些古老、笼统的防御机制,如否认,投射性认同和分裂。
我们拿原始性贬低来举例,每一个治疗师都曾经经历过被来访者贬低的沮丧感,这种潜意识策略常用于维护自尊,但常以放弃赢得自尊为代价。为了使来访者意识到这种防御的危害,可以试着说:“你抓住我的缺点不放,因为这样就不必承认需要我的帮助了,说不定你心里窃喜又搞定一个,或者搞不定时你很不好受,所以你会尽量抓住机会。”边缘型来访者可能会对这样的解释嗤之以鼻,有时也会勉强承认或默然接受,但无论哪种情况,他们的焦虑都会有所降低。
边缘型人格来访者的自我体验充满了不协调性和间断性。当被要求介绍自己的性格时,他们会不知所措,当被要求描述生活中的重要人物时,他们的描述都缺乏生动的立体感。典型的例子:“我妈妈?我觉得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妈妈”。他们常常一概而论,轻描淡写,“一个酒鬼,仅此而已。”他们没有具体的、匪夷所思的怪诞内容,他们也不愿意与治疗师一起探究思维的复杂性。
他们属于不安全依恋类型,且缺乏“反省能力”,即无法识别自己和他人行为的含义。他们也很难达成“心智化”,无法理解别人主观上的独立性。他们缺少心理理论能力:人在不同程度上,都会基于潜在的心理状态——包括信念、情绪以及欲望来理解自己和他人的行为。
遇到有关自我认同与他人认同时,边缘型来访者更容易产生激惹症状。他们较少担心自己的存在感,而在乎自我的认同是否协调,因此对治疗师询问认同问题十分敏感。
边缘型人群的核心问题是分离——个体化。边缘型人群反观自身病理状态的能力——哪怕是显而易见的异乎寻常——是相当有限的。他们对自己的异常毫无觉察,也不希望改变,很少主动希望转变人格与适应环境。要不是被某种情境所激发,他们很难有足够的动机去了解认同整合、成熟防御、延迟满足、容忍矛盾和困惑等,也无法调整自己的情感。他们只希望自己能不再处处树敌,或不至于使自己四面楚歌。
他们缺乏自我反省的能力,会把治疗师的帮助理解为对自己的攻击。他们只能部分意识到自己某些方面的不尽如人意,治疗师为创建治疗联盟做出的努力常常付诸东流。治疗师只有适当处理治疗初期来访者的情感风暴,才能使他们体验到与早年体验截然不同的感受,缓解他们拒绝帮助的习性。只有在治疗过程中来访者的人格产生某种转变,才能真正理解治疗师的帮助意图。
边缘型来访者有个两难窘境:当试图亲近某人时,他们会望而却步,因为害怕被湮没、被掌控;但若孤身独处,又难免饱尝心酸,担心被抛弃。这种情感冲突导致他们在人际关系(包括治疗关系)中都进退为谷,远近亲疏皆苦楚。
边缘型来访者固着于分离——个体化阶段中的“依附期”。在这一亚阶段中,儿童已经获得部分自主性,但仍需确信拥有养护者强有力的保护。这种情形多见于2岁左右的儿童,他们时而断然拒绝母亲(“我自己来!”),时而与母亲如狡似漆。边缘型个体的母亲可能在亲子分离的初始阶段挫败孩子的独立愿望;或是对获得自主性,想要退回母亲怀抱的儿童置若罔闻。
边缘型来访者的移情常常汹涌澎湃、不加掩饰,令治疗师束手无措,治疗师也被他们解读为非好即坏。如果治疗师仅凭朴素的良好感望,像对待神经症性来访者那样解释这种移情(如,“或许现在你对我的感受恰似你曾对父亲的感受”),会发现这种解释是如此苍白无力,根本无法唤起边缘型来访者心灵的回应和内省,实际上他们最多承认治疗师和自己的早年客体行为相仿。但更经常的是,把治疗师奉若神明,又德行兼备,旋即急转直下,斥责治疗师卑鄙无耻,又软弱无能。
自然,治疗师的反移情也同样强烈而沮丧。即便是正性反移情(如,幻想着正在拯救堕落的来访者),治疗师也会觉得力不从心或几近枯竭。治疗师常感觉自己像个手足无措的妈妈,面对一个两岁的孩子——既拒绝帮助,又因缺乏帮助而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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