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买台电视机吧！

作业：以儿童视角写儿童的真和恶

我叫毛毛，有两个妹妹，妮妮和丫丫。

八十年代初的一天，邻居李友明叔叔骑着自行车，后面驮了个大纸箱，喜气洋洋地进了家属大院。

妈妈盯着箱子看了又看，心中自然有了疑团，她满脸堆笑地问：“我说友明，你这是买了什么呀？这么大？”

“电视机！”叔叔回答得爽脆而自豪，边说边把自行车推到了家门口。

“爸爸！”“爸爸回来了！”

小花和小河听到动静，从屋里飞奔而出，一眼就看到自行车上的大纸箱。

“买回来了？！太好了！”小河上前摩挲着纸箱，眼里透着光亮。

“哦，以后有电视看了！”小花也凑上前，拍着巴掌欢呼着。

李家的大动作惊动了左邻右舍，我和妮妮、丫丫，还有林阿姨家的强子也出来瞧热闹，一同围了过去，那个方方正正的箱子里装着让我朝思暮想的电视机，我的眼里毫不顾忌地流露着艳羡。

其实，几个月前我在同学陈刚家里看过电视，那是我第一次见识这玩意儿。一个小小的匣子里竟然装了那么多的人和事，真是太神奇了！什么时候自己家里也能有一台电视就好了。

现在，这个了不起的东西就在眼前，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行车上的大纸箱。

友明叔怕我们碰倒纸箱，摔坏了电视，用手一拨拉：“去去去，边上等着，等我弄好了，你们再看。”

为了快点儿看上电视，我们全都乖乖地退到一旁。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大纸箱进了家门，爱瞧热闹的妈妈跟着进了屋，我们也趁机全都拥了进去。

友明叔拆开纸箱，宝贝似地把电视放到客厅的方桌上，接了电源插座，然后打开电视，拔出天线。

一通折腾之后，电视里出现了人影，只是图像上布满“雪花”，一点儿也不清晰。叔叔用手不断地调整着电视机上的天线，调来调去地总算找到了最佳的角度，里面的图像越来越清晰，就连战斗片中坏人脸上的小痦子都能得一清二楚。

作为电视机的主人，小花和小河当然是最兴奋的。他们欢呼着，雀跃着，向小伙伴们炫耀的意图尤为明显。只是我的目光都被电视里的节目吸引了，没跟他们计较。

妈妈和友明婶、林阿姨在一旁喜笑颜开地看着乐呵呵的孩子们。

“你说这电视，里面演的跟真人似的，人咋这么聪明呢？还能发明出这么好的玩意儿。”妈妈感慨着。

“可不是嘛，没想到咱老百姓现如今能享受到这么高级的东西。”友明婶附和着。

……

不得不说，电视的诱惑真得很大。

自从小花、小河家买了电视机，每晚饭后我都带着两个妹妹去他们家，一看就看到九点多，有时候挨到十点钟，友明叔一家人要休息了才肯回去。当然，跟我一样每天过去报到的还有林阿姨家的强子。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小河、小花从最初的热情变得越来越不爱搭理我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强子去的次数也慢慢减少了。

这一天，我带着妮妮和丫丫又到了友明叔家。

“毛毛来了。”友明婶招呼着我，脸色却不太好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正在跟小花玩耍的小河抬眼看着我们，漫不经心地说：“今天看不成，电视机坏了。”

“没事，”我赶紧说，“坏了就坏了，我们今天不看了，婶儿，那我回去了。”

就在我带着妹妹，转身准备离开时，友明叔回来了。

“咦？怎么不开电视呢？”他问。

我想回答，却怕说错了话，终是什么都没说。

“哥哥说电视坏了。”小花答道。

“昨天不是好好的呢？”他说着，走过去打开了电视。果然，电视机正常运行着，比往常更清晰，连一丁点儿雪花都没有，“这不好着呢吗？小兔崽子，学会撒谎了！”他狠狠瞪了小河一眼。

友明婶连忙去里屋拿了两只板凳给我们，又在客厅角落里拽出来一只，三人都有了座位，并排坐在了一起。友明叔只坐了一会儿，就被工友叫出去打牌了。

我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想着只看一会儿就回家吧。

见爸爸走了，小花跑到电视跟前，站在中间的位置，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我把板凳往左旁边挪了挪，妮妮把板凳往右边移了移，都试图绕过她的遮挡从旁边看到屏幕。

见我们居然侧着身子还能看到，小花把心一横，抻平两条胳膊，这回终于把电视挡了个严严实实，嘴里振振有词：“哼，看你们还怎么看！？”

我和妹妹尴尬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瞧小花那骄横的样子，友明婶也不好意思，冲着她呵斥了两声：“你站这让人家怎么看？去，坐板凳上！”

“不要，这是我们家的电视，他们要看自己买去！”小花回嘴道。

“婶儿，你别训小花了。丫丫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着，我一手牵着妮妮，一手牵丫丫，站起来就走。

“这事弄的，别跟他俩一般见识，明天再来看哦！”友明婶一脸的难为情，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为个电视还伤了和气，回头老王两口子还不定咋想呢。想到这些，她叹了口气。

一抬脚的工夫，我们到了家。还没说话呢，丫丫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怎么了？”妈妈沉着脸，“不是看电视去了吗？你哭什么？”

“以后再也不去他们家看电视了！”我气乎乎地甩出这话，算是回应了她。

听这话音儿，妈妈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也没有多问。

我掀开里屋的门帘，爸爸正沉默不语地坐在床沿泡脚，刚才的对话他一定听到了。

“爸，买台电视机吧！”我对他说。

他依然沉默着，但我知道他一定听进去了。

……

昨睡前，妈妈跟爸爸商量了这事。

“听到了吧？孩子们今天在老李家受了委屈！”妈妈说。

“怎么着？你还真打算买电视？”爸爸反问道。

“看人家的电视，还得看人家的脸色，大人倒无所谓，孩子也是讲脸面的。”

“买电视得好几百块钱呢，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事儿。”

“几百块咱还是出得起的，你忘了吗？存折上有五百多块了！”

爸爸沉默了良久，末了，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墩，狠下心说：“买！咱挣钱不就是为了孩子嘛！”

……

一周后，爸爸真得抱回来一台电视机，十四吋的，比友明叔家的还大了两吋。

电视机买来的第一天，左邻右舍都来凑热闹了，我看到小花和小河也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