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一片叶子当叶梗开始腐朽以后,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再次变得翠绿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劈头散发的女人带着哭腔眼睛通红的看着那个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男人。片刻迟疑后,猛地扑到男人身上,窗户旁边的捕梦网被带起的风晃动了。
“我错了,我不是真的想要骗你,我只是怕你误会,他叫我出去就是告诉我他要结婚了,真的没有别的事情,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女人趴在男人洗的有点发白的T恤上哽咽的说道。
盛夏的傍晚,空气有些黏湿,沉默的男人脖颈间很快开始变得粘腻,空气中渐渐弥漫着汗和泪水交织的奇异味道,令沉默的空气变得压抑起来。男人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张开苍白干裂的嘴唇吐出两个字:“放手”
女人听到以后哭声马上高昂了三个度,窝在角落里有着黑水晶眼睛的毛绒大棕熊好像被吓的蜷缩了起来,男人看了看大熊,想起来四年前的夏天,自己为了给她买这个一米多高的大熊,在40度的街头发传单一个月,攒了一千多块钱,买了这头大熊,送到她手里的时候,她笑的样子看着又心疼又可爱,好像一瞬间驱散了一个月来的辛苦和汗水。
一缕调皮的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跳了出来,凑巧照在大熊的黑水晶眼珠上,折射的光芒伴随着尖锐的蝉鸣,刺入男人漠然的眼眸中,场景一下子模糊起来。
“乖儿子,这次考试只要你考进前三,妈妈就给你买个玩具车,最新款的,好不好?”十岁的男孩眼睛里满是激动,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小伙伴们看到自己的新款玩具车以后,羡慕的围着他的画面,抿了抿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从那天开始,男孩每天上课都认真学习,下课回家也会复习功课到很晚,有时候甚至困到直接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就这样日升日落的坚持了一个月,男孩在全校期末考试里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而且总成绩只比第一名低了五分。男孩兴冲冲的拿着试卷,在盛夏斑驳的林荫里轻快的迈着小短腿一路跑回家,刚进家门嘴巴就已经咧到了后耳根,大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你快看!我考了全校第二名!快给我买小汽车”
此刻正低着头皱着眉的母亲,抬头看着兴奋的儿子,模糊间和自己在外勾搭狐狸精的丈夫眉眼那么相似,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恶感,一字一句咬着牙,拧巴着阴沉的脸对兴奋的儿子低声喊:“你才考了第二名,买什么小汽车,你是第一名吗?你骄傲什么?跟个彩毛公鸡似的,和你那个穿的花里胡哨的死鬼爹一个德行,去,出去找你爹去,把他叫回来吃饭,没准儿他会给你买小汽车。”
十岁的少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三秒以后,人生中第一次巨大的悲伤,委屈,不敢置信,被欺骗的愤怒都堵在了喉咙了,他哇的一声眼泪就决了堤,推开门跑出去,边跑边哭,跑累了停下来把成绩单撕了个粉碎。蹲在路边,抱着膝盖断断续续的抽泣。
直到天黑了,母亲才着急的从家里跑出来找他,找到他以后对他又抱又打,嘴里哭喊着:“妈妈错了,妈妈以后再也不凶你了,都怪你那个死鬼爹,乖儿子,咱回家哈,回家。明天妈妈给你买小汽车。”
委屈的男孩再一次眼泪决堤,哭成了大花脸,这一次哭的比上一次还委屈还大声。
第二天照常上学,只是那个小汽车男孩再也没有提起过,妈妈也没有记起来买。
女人吸鼻子的声音把男人从回忆里拉了回来,眼神里还带着浓郁悲伤和冰凉的男人,尽量压着嗓子,挤出温柔的声音对女人说:“亲爱的,你松开,乖,我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能再骗我了啊,善意的也不行,下不为例哦。”说着转过身子,帮哭的眼睛红肿的女人擦干眼泪。再把她抱进怀里,一只手慢慢的抚摸女人柔顺的长达,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哭的太疲惫的女人终于放松了下来,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
从那天以后,盛夏的温度竟然开始逐渐攀升。
男人每天下班了就早早回家,做好女人爱吃的饭菜,然后去她单位门口等她下班,吃完饭后,再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拉着女人去公园散步,盛夏黄昏后的空气温凉,风里弥漫着花香,男人温柔的对女人说:“明年我们就要一个孩子,等他大了些,就带她来公园散步,你说好不好?”
女人脑子里想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开心的说:“那我们要生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要像你一样温柔,女孩要像我一样漂亮,嘻嘻。"
男人宠溺的捏了捏女人的鼻子:“你还想生两个啊,一个都好辛苦了。”
“不嘛 不嘛 我就要生两个,嘻嘻,生两个宝宝。”女人撒娇的喊着。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装作不经意的帮女人拉上披肩,盖住了淡红色的吻痕。
女人眼神一下子慌乱了一下,但是看着男人看着前面孩子在奔跑,赶快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披肩。
男人对女人越来越好,对自己也越来越好,注意饮食经常锻炼,快三十的人了居然越活越年轻,这让被宠溺的有些发福的女人经常吃醋道:“这是想出去勾搭哪个小姑娘啊。”
男人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哪个小姑娘你查查呗,反正我手机密码你都知道。”
女人嗔笑着打开手机,躲到男人怀里开始撒娇:“老公,我都怀孕六个月了,胖了好多啊~”
男人温柔的抚摸着女人隆起的肚子:“乖,你不胖,你一直都是最美的,有了宝宝以后更美。”
女人满意的在男人怀里扭动了几下身子。娇滴滴的说:“老公,人家想吃水果了”
男人拍拍她的头,起身去厨房准备切水果。
女人温柔的神色褪去,拿起男人的手机,输入密码,开始一条一条的查手机上所有的信息记录,包括垃圾箱里已删除的。
而厨房的男人则眼神冷漠的扯着嘴角微笑,看着还是那么的温柔。
转眼到了临产期,产房外一家老小都在焦急的等待,男人说着让大家别急,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岳父岳母对这个既温柔又上进,又宠自己那个任性的闺女的女婿格外的满意,只是看着眉眼温柔的岳母眼神中似有不忍,像张口说点什么,被机警的岳父狠狠的捏了一下手指头,瞪了她一眼,岳母沉默的低下头。
男人好像对这一幕视而不见,对父母说:“爸妈,咱们去吃个饭吧,你们在这儿守了半天了,让宝宝她爸妈守一会儿。”
刚刚赶来的岳父岳母连声应诺,劝着亲家公亲家母。男人转身带着父母出门,把父母送到饭店,说了几句,把他们劝回家休息。
自己在路边打了个车,去公司取了文件袋,又打车去了火车站,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两千公里以外的火车票,进站,检票,上车。
直到夜深,火车上其他人都睡着了,男人借着走廊里的光,打开了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了三份文件
第一份是工作调动公函
第二份是房屋转卖协议
第三份是医院的绝精证明
男人拿着文件瘫坐在地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又茫然,通红的眼睛里又浮现童年的记忆和妻子的谎言
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为母亲,为妻子,为没有出世的孩子
更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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