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十年代初期,正值青春豆蔻年华的她离家百里嫁到了这个她自认在当时很富裕的小康村。
一个有力量的女人那时的她对未来的生活是很期待和憧憬得,她不识字,但丈夫高中毕业,在当时是很高的学历。她的眼睛不大,但丈夫是浓眉大眼,很年轻帅气的小伙。嫁入的这个村子也是让她很喜欢,这里有电灯,有自来水管,比起娘家的煤油灯和挑水做饭,这里真的是天堂。更何况,新婚燕尔,丈夫和婆婆,嫂子们都待她很好。那一阵,我想她是很快乐幸福得。
一年后,她的大女儿出生了,那一年正好农村开始土地承包,她那两个月的宝宝也很幸运地分到了土地。在农村,土地就是命根子。她抱着粉嘟嘟的孩子,看着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更是觉得幸福快乐。
她的婆家兄弟姐妹很多,当时大姑姐已经出嫁,上边三个哥哥也成家分出去了,还有两个小姑待字闺中。她结婚后也分了家,她是个很上进的女人,从小没上学,但她特能认干吃苦,在娘家时就当一个男劳力使用,下地做活样样都行。来到这里,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她更是不辞辛苦地努力去做,家里,地里一样不落。她的丈夫这时也是很有担当地去打工,家有娇妻幼女,那两年他干得很是起劲。
一个有力量的女人她离娘家远,那时的交通也不方便,娘家也不常来人,但每来一次,都狠狠地搜刮一番。这边的日子好些,看什么都好,粮食,布,米,面,菜,水果,钱……那时她便在心里发愿:我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去挣去拼,以后我绝不搜刮自己的儿女。
在农村是必须要有儿子的,如果没有儿子,是一辈子也让人抬不起头的“绝户”,没人给传宗接代,没人会瞧得起你。她的头胎是女儿,所以她特别想再生儿子。
女儿三岁时她又怀孕了,但当时正值计划生育二胎很严的时候,她很不幸地被计划生育的人给抓住,在怀孕七个多月送入医院把孩子做了引产,是个女孩。我想在她痛苦难受时,也是有一些释然吧。
再后来她东奔西跑躲在百里外的娘家,在1985年的大年初二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做完月子她就狠心的把这个女儿送到了大姑姐家。回家后继续干活过日子。但这时已不像前两年的无所牵挂,把二女儿送走是一种无奈,于她更是一种心伤和劳累。她没有亲身照顾这个幼小的孩子,但她包揽了大姑姐家全家人的衣服,鞋子,经常送奶粉,送粮食,肉,菜……逢年过节自己舍不得买东西,但一定会给大姑姐家的大人孩子们都置办齐。那边地里有活一定早早地到,多晚都要帮着干完才回家。这份养育孩子的恩情,她一辈子都记得,现在出嫁的女儿回家,她一定会让孩子带着东西或钱去看姑姑。
一个有力量的女人后来她又有了老三,幸运的是一个儿子。小儿子和二姐相差18个月,在她儿子出满月后,二女儿也被送了回来,很幸运的在村里一些好人的帮助下,在当时花了一笔巨款,东拼西凑了500元钱给两个孩子上了双胞胎的户口。至此她心头又了了一件大事。
她是一个很明理的女人。那些年丈夫的三个哥哥合股开了个厂子,他们家的条件都好些。她和丈夫养育三个孩子很辛苦,但她从不在老人面前抱怨,婆婆有时帮忙照顾老二,她特感恩,对老人特别孝顺,家里做些差样的吃食一定会给老人端过去一份。
但这时她对丈夫开始失望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她的丈夫迷恋上了赌博。从此她的生活也陷入了深渊。常常辛苦一年挣得钱在冰冷的冬天会被丈夫输个精光,没钱过年过日子。贫贱夫妻百事衰,孩子们的童年记忆最深的就是家穷,父母每天吵架,动手。这个时候孩子经常会吓得哇哇大哭,开始大人也有所收敛,尽量不当着孩子面吵,但慢慢的没有人在顾虑孩子的哭闹,尤其过年时,于别人家团圆喜庆的日子里在他们家是地狱般地吵,打,哭……
她是个很好强的女人,不怕受累,不怕吃苦。她渴望好日子,所以去干很多活。地里的农活她一个抵两个人干,去工厂做事也是什么脏苦累的活都干,回到家里还要照顾几个年幼的孩子,尽量让丈夫出去打工多挣些钱。孩子们多不懂事也常打架,每天都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她没有文化,也没有很多智慧,过日子心急,脾气有些火爆,会给孩子们做可口的饭菜,会让孩子们穿得干干净净……但不会细声慢语的教育孩子,有的是一些续续叨叨,或者大声责骂。这样的母亲是不让孩子们喜欢的。
那时的她没有父母姐妹在身边,丈夫不称心,孩子们不懂事,她每天还要很辛苦的做事……身累心更累,现在想来,真不知她每天是怎么生活得。
一个有力量的女人后来看过余华老师的《活着》才觉得她是一个有力量的女人。“ 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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