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故事

      明天高考了。

      每年高考的日子，心起波澜。今年也不例外。

      都会想起自己高考那年那时，很想写下来，却直到今日今时，才动手。

      很多年了，历历在目，不能忘却。

      很多年了，除了母亲和我，应该没有什么人还记得。因为近年的某次回老家探父母，有一天边做饭边聊起高考那天那事，妈妈说想来真气人，我心里一暖，原来妈妈还记得。

      很多年来的这几天我都会独自品尝，并不与人诉说，是隐痛，也是命运之力的结果。

      高考第一天，安中本校，上午语文考完，正在和语文老师聊着作文呢，姐夫就骑着单车来接我去他家午饭。姐姐家在红卫中学，她当时还是这所学校的化学老师。与安中就一条马路之隔，比回我防疫站的家近三分之二的路程。

      午饭很丰盛，有我爱吃的蒸面，米饭炒菜，大姐怀着身孕挺着个大肚子忙前忙后准备的。

      愉快的午饭后，我和大姐睡床上，姐夫躺沙发上午休。姐夫说：让我看下你的准考证。大概他也想到自己的高考了吧。

      小睡醒来，我怕吵到他俩，蹑手蹑脚出门骑着我那辆＂永久＂牌的28单车回到安中。下午考地理，我先到外地生宿舍去再翻了翻复习资料，

      进考场时间到了，忽然我惊觉准考证没有拿……

      多少年了，镜头一直就是那个穿着天蓝色碎花连衣裙的我骑着28自行车从安中校门口的高坡上飞奔而下，裙摆飞扬。印象中我经过来看我的拎着黑色手提包的妈妈时大喊一声：准考证没带⋯

      安中，你怎么这么大，出了校门还这么远才骑到公路，拐进红卫中学那一排平房的小道，快到我姐家时，单车扔倒在地，边跑边喊：大姐⋯⋯

      他们还在午休，姐夫从沙发枕头下拿出准考证，我转身，骑车飞奔回到教室，正赶上发卷子。

      手抖，汗流浃背。

      汗流浃背，手抖。

      交完卷，地理老师，白白胖胖的周老师很高兴地说：地理没问题，肯定考得好⋯

      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回到家，妈妈在厨房忙活着，靠在门边，边说边哭的我。

      好在对第二第三天的考试没有明显影响。

      地理只贡献62分，总分487分。

      损失的20分尽在这惊慌失措后的手抖中了。假如我不那么着急，先跟老师沟通一下，六年本校生的优势全没用上。假如我让妈妈去帮我取来老师肯定也是同意的，而我那大智大勇的妈妈也决不会在那时批评我的。我在妈妈面前一闪而过时的话也早被热风吹跑，妈妈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她压根儿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考在当年的青涩年少心里太神圣。那个流火的七月七日永远定格的画面模糊又清晰，年年高考日都会在我的记忆中展现几天。

第一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