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书馆看见《无声告白》的封面写着“2014年亚马逊年度最佳图书第1名”,便把它借了回来。
作者是移居美国的华裔作家。整书读完,深感作者的功力深厚,竟能将一个探索身份认同、人生成就、种族、性别歧视、家庭及个人成长的严肃主题,写成了一个温婉细腻、引人入胜的故事。故事读完,更是发人深省。
伍绮诗(Celeste Ng)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和俄亥俄州长大,是香港移民第二代故事的背景发生在20世纪的50、60年代,莉迪亚一家是米德伍德小城里的混血家庭,父亲詹姆斯是偷渡的华人移民二代,母亲玛丽琳是当地白人,他们的大儿子内斯、二女儿莉迪亚、小女儿汉娜是三个混血儿。莉迪亚因为最像父母而最受父母宠爱,并在她身上寄托了他们无法实现的梦想,直至她不堪重负而轻生。两个不同种族的结合是这个悲剧故事避之不去的深刻根源。我无法想象在种族歧视依然盛行的50、60年代,这一家人是怎样在周围异样的眼光中顶着压力生存,他们的三个孩子承受着怎样的孤立、无助和漠视。
即使在世界呼吁种族平等,对待不同种族联姻、跨国婚姻越发宽容,移民政策广泛实施的今天,种族歧视的阴影仍然如影随形,它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不轻易改变。比如,全世界都认为无论在哪里黑人都是高犯罪率的群体,中国游客素质低下,不是随地吐痰就是大声喧哗,以及不守秩序。不管是歧视还是偏见,大部分事实的确如此,虽然不全是。因此,只要你是受歧视或抱有偏见的群体中的一员,即使你与众不同,也有可能难以避免地受到误伤。每个人都有可能扮演歧视或被歧视的角色。
自由女神像我到法国巴黎旅行时,从机场到市区的一节火车厢里,只有一个高大的黑人男子带一条戴了口罩的大型犬和一个巨胖的黑人妇女,分别坐在车厢的两头。黑人妇女在打盹,黑人男子直勾勾地看着我。火车行驶在漆黑的隧道里,我背后一阵阵寒意,害怕遭到黑人的打劫。最终,什么也没发生。我下了火车换地铁,却在地铁上遭遇了小偷,而小偷却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要提防的白人女子。每到一个地方的唐人街,总能看出唐人街跟周围的其他地方格格不入,不是说它的中国特色元素,而是它“脏、乱、差”。原本干净整洁的街道,会在进入唐人街之后看到地上满是烟头。
纵使各国普遍开放移民政策的今天,我仍深深感到移民想要融入当地主流文化的艰难。詹姆斯和玛丽琳的结合,便代表了两种不同种族文化的交融,这两种文化的差异和撞击贯穿他们的整个婚姻,玛丽琳甚至因此与母亲断绝来往。而这样的一个混血家庭,也始终被当地的主流意识排挤在外。
2003年的时候,我和先生成功办理了加拿大移民,因为种种变故而放弃。后来,2014年我们到加拿大旅行,入住多伦多市中心的一套公寓。公寓的主人是一对50多岁的华人夫妻,他们于1998年移民到多伦多。男主人引导我们把车停入地库,一直说一口流利的英文,直到我们忍不住问“您是中国人吗?”。进了房子,女主人迎上来,问我们从哪来。听说我们从加拿大的班芙、贾斯泊一路玩到过来,女主人有点失落地说这些地方他们都没去过呢。又听说我们曾经也办理过移民但是放弃了,女主人惊讶得合不上嘴。她小心翼翼地打探国内的情况,当她听到国内的发展、开放、便利超过了她的想象,我能感觉到他们作为早期移民所建立起来的优越感在我们面前渐渐坍塌。他们就这样被束缚在一间公寓里,迎接旅行者来来往往。在外说一口流利的英文,在家打电话说一口地道的上海话。移民16年,他们融入当地社会了吗?我觉得没有。
中国人生性喜欢热闹,移民后在地广人稀的异国他乡,常常聚会排解寂寞,可是聚会交往的,还是华人圈子。文化不同,意识形态各异,偏见和歧视依然存在,想要融入当地主流社会,谈何容易。我的一个朋友,嫁给了一个欧洲白人,她说她的欧洲婆婆请她看歌剧,婆婆看得如痴如醉,她却在剧院里睡着了。这就是文化差异的例子。
两种不同的文化,可以并存,但很难融合。既然有差异,就一定会以当地主流文化为优,别的文化想要获得完全平等的待遇,不过是“I have a dream”。所以,如果仅仅为了享有更好的环境和资源,可以考虑移民,如果想要融入当地社会并有归属感,移民需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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