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南方人,过年总要吃猪肉。尽管现在市场上的猪肉由于前两年的非洲猪瘟影响,价格几乎翻倍的涨了,但人们对猪肉的需求似乎一点都没有减少。由于国家调控到位,市场上的猪肉供应量还是能满足需求。
春节前几天,我去附近的农贸市场和多个超市明察暗访了多次,都没有下定决心选购好过年要吃的猪肉。
不是没有猪肉可购,而是没有发现自己真正想要购买的理想的土猪肉。也不是没有土猪肉,只是需大于求,动作慢了往往就没有了。
为了抢购到合适的年猪肉,除夕的前一天,我早起后直奔我家附近最大的农贸市场,在我以前经常购肉的那位农妇的简易肉摊上发现了象我要的土猪肉,也来不及问价格,就拿下自己看中的一块1公斤多的五花肉,心里乐开了花地付了钱。
回家的路上,看着手中提着的“土猪肉”,又回想起母亲在生时每年喂年猪、杀年猪的一幕一幕场景。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那时过年猪肉是紧俏物资,必须按计划供应。
在我的记忆里,当时我老家过年时,每个人只能购买1斤半猪肉,并指定供应地点,一般是在本生产队购买。
本生产队过年如果没有猪可杀,就要由大队统一安排到邻近的生产队去购买。
为确保过年本生产队有猪可杀,让全生产队的社员过年都有肉吃,我家所在的生产队队长,每年过了春节就会安排由哪家喂养年猪。
全生产队有14户共50多人,队长一般会安排两户喂养年猪,其中一户是后备的。
在这两户中,我家基本上每年都会选中,因为我家喂养的猪是吃熟食,从不喂市场上购买的饲料,所以猪不但长得快、长得大,到过年时膘肥体壮,是原汁原味的土猪,猪肉特别好吃,肥肉和猪油多,大家都喜欢。
为了喂好年猪,母亲会提前到附近生产队去寻访或打听哪家有仔猪,然后现场去察看了解情况,观察母猪的品种,并与主家确定购买意向。
春节过后,待到人家仔猪可以出栏出售时,就会选购一头约10公斤左右体态较好的仔猪回家喂养。
喂养年猪的猪草就由我和弟妹们负责,一般是每天早上上学之前和下午放学之后以及星期天的时间扯猪草。
仔猪买回的前几个月,因食量小,利用早晨和下午的时间扯些猪草就足可供应到位,但随着猪一天一天长大,食量不断增加,周末也要扯些猪草备用,平时母亲还得从自家地里挖些红薯、萝卜、白菜、甚至瓜类等补充。
猪食除了猪草,还要加入米糠、小量的米、杂粮和剩菜剩饭等。
以前母亲还在煮饭时多放些水,水开了之后就成了米汤,倒出大部分用于调猪食给猪吃。后来听说这样做,米饭不营养了,就改变了这个习惯。
仔猪因为每次吃得少,每天要喂3次猪食,长大一些后,能多吃一些了,每天喂2次,每次要喂一大盆。
为了让猪吃好、吃饱,母亲每天清晨就得起床生煤火煮猪食,一年到头披星戴月没有休息过一天。
她还不断鼓励我们兄弟姊妹多扯猪草,对我们说,只有把猪喂好了,过年时才会有好肉吃,才会有新衣服穿,春节后开学才有钱缴学费、买学习用品。这也是我们兄弟姊妹对年猪寄予的希望。
为了过年穿新衣,过年后还有书读,兄弟姊妹几个人都齐心协力,平时扯猪草自然谁也不敢偷懒,有时下午放学晚了,摸黑也要扯回第二天的猪草,然后洗干净、切好。
生活在农村的那段日子里,最开心的莫过于杀年猪了。不但可以餐餐有猪肉吃,而且杀了年猪,过年的新衣服就有了保障,新学期的学费和购买学习用品的钱也有了,不要担心缴不起学费而辍学。
能有肉吃,有新衣穿,还有书读,还能购买自己喜欢的学习用品,所以特别高兴。
那时队里有规定,为生产队提供年猪的农户,在满足全生产队社员过年计划猪肉的情况下,剩余的猪肉养猪户可适当多留一些,而且猪头、猪脚和内脏、猪油都不算肉,可以全留。
我母亲每年都会把猪头肉、猪耳朵和暂时不吃的猪肚、大肠及小量猪肉烘制成腊制品,这样平时偶尔也能吃到一点腊菜,改善一下伙食。
我母亲做的腊菜也特别好吃,还有猪油煎出油后的油渣也成了我们的美食,兄弟姊妹个个爱吃。
我上高中住校,每周日返校时,母亲总会用榨菜、干豆角之类咸菜炒些腊肠或腊肉或油渣用玻璃瓶装好,让我带到学校加餐用,同学们吃了,个个都叫好。
参加工作以后,我虽然不能为家里饲养年猪再出力了,但每年只要家里杀了年猪,母亲都会给我们留一份鲜肉或直接制作成腊肉,在过年或拜年时让我们带回来。
有时自家没有杀猪,母亲也会想法给我们提前购买加工成腊肉。拜年回来,带回来的东西总是不会缺少乡土味的、饱含母爱的猪肉等土特产。
母亲喂养的年猪,不仅让我们兄弟姊妹过年都有美味的猪肉吃,更重要的是年猪给我们兄弟姐妹新的一年带来了新希望。
我们在该上学的时期都能按时上学,没有辍学,为我们以后的人生奠定了良好的文化教育基础,迎来了美好的未来。
如今母亲已离开我们多年,我们再也吃不到母亲亲手喂养的年猪肉和她老人家亲手制作的腊制品了。
现在物资丰富了,不缺猪肉,我家现在几乎不吃市场上的腊制品,也不缺新衣,生活无忧。
虽然我们兄弟姊妹个个都成家立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但我们却时刻想念母亲,回味母亲喂养的年猪,更怀念母亲在生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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