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答案,都在伟大的自然界当中——安东尼奥・高迪
01
在日本女演员树木希林的配音中,展开了这部日本人物纪录片《人生果实》。
在日本名古屋市近郊新城,可谓居民区的世外桃源。津端夫妇乔迁至此,在这里植树、建屋、耕作。
津端修一先生90岁,爱好驾着帆船出海。是一位建筑师,原大学教授。精通居室和庭院的整体设计。他曾从事公团住宅设计工作。他亲手打造了夫妇二人居住的街区。
津端英子女士87岁,是爱知县半田一位酿酒坊主家的千金,从小家境富裕,衣食无忧。修一先生的出现,圆了她少女时期的梦,嫁给了这位“从事城市建设的理想家。”他俩在1955年结婚。他们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个很冷的冬天,婚礼没有任何仪式。
结婚后一起走过了没有钱的日子。女儿出嫁后,二老相依为命,过着平静而安宁的生活。菜园子里种下的樱桃树,从他们搬到这里算起,也有40多岁了。
他们的生活就像菜园子里的杂草,在大地的土壤里慢慢展开,一点一滴,不紧不慢。
02
津端家的生活和他们的菜园子紧紧连在一起。他们有二百坪的菜园和三十坪的杂树林。
菜园子里的七十种蔬菜和五十种水果。分成二十一块,每块都种着应季蔬菜,有圆白菜、茄子、黄瓜和西红柿等;菜园四周环绕着樱桃、梅子、柚子等果树;田埂间的狭小缝隙种上了生姜、鸭儿芹等调味菜。这是他们全年可收获的丰盛,自给自足。
他们用菜园子的落叶、蔬菜残渣等沤成堆肥。作物都是纯天然种植,不加一点化肥。生活垃圾作为肥料循环使用,几乎实现了垃圾零排放的绿色环保生活。
这一切都是从他们的双手开始,越做越受到生活的启发。只要活着,就要做到最好。
英子女士爱好耕田、烹饪、编织、纺布和刺绣。她自己饭量不大,却很喜欢为别人做饭。她亲手纺的布,织的衣物也基本都送了人。
房子里的窗户纸坏了,修一先生不请外人,自己亲自动糊纸。为了妻子方便在田地里观看和记忆,他制作了很多小木牌子,上面经修一先生涂上明黄色的油漆后,写上不同的标语。这些牌子随着季节的变化,不时预报植物即将绽放的花期,或是家里来客、家人欢聚的信息、还有家务事的相互提醒等等。
他仿照建筑家安托宁・雷蒙德的设计,建造了他和英子女士的原木小屋,约七十二平方米。设计上没有人工的刻意而为,没有用墙面分隔出功能区域,而是呈现一个完整而开放的空间。房屋中间有一张大餐桌,贴墙并排着两张藤床。有高高的天花板和粗粗的房梁。
家里的设计全都由修一先生一手完成。既是饭厅又是放松空间的一居室,将睡眠空间和工作空间和谐地融为一体。在这个空间里吃饭、休息和放松身心。他们为自然腾出更大的空间。
简简单单的一居室,不仅发挥了他们的想象力,也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乐趣。每年固定在夏和冬季前重新布置家居,动手改变居室陈设。借用一些小物件营造出季节感,或是变动饭桌的朝向、或给立式火盆换个位置、或将工作室的书架搬去了藏书室。
虽然重新布置一次要花上好几天,也很辛苦,但是布置完后的房间确实比之前更加方便,让人非常有成就感。
改变布局让两位老人注意到房间的角角落落,分出更多心思给这个家,想办法改善生活中的不便之处。
03
每天的日子都充满了惊奇和期待。他们的生活品质与内在对生命本质更深的领悟,超越了年龄,淬炼出成熟的品味。
用了十多年的榨汁机,依然为生活带来不同的色彩。英子女士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菜园子拣选几种蔬菜,用自己最喜欢的榨汁机将它们压榨成汁在每种蔬菜汁里调制不同的味道和色彩。吃剩下的蔬菜水果渣用作肥料。
狭小的厨房空间,在英子看来,反而更便于使用,随手可触及到所需之物。开放式厨架,各种用具一目了然。
厨房里没有热水器、没有换气扇。只有一架颇为老旧的小煤气炉和一台老式烤箱。在狭小的这个空间里,她常常哼着歌干着活儿。在这间简陋的厨房里,她做出了许多美味的佳肴来款待客人。
如果有客人和朋友登门造访,英子女士说:“我会早早地考虑给客人做些什么饭菜,提前做好准备工作。”都是自家菜园子出产的当季蔬菜为主要食材。有时她不光请人吃饭,还会送上一些纪念品,比如手织围巾和袜子等。
当她收到对方的道谢时,好像从大家身上获得了力量一样,也让她更加有活力。
“活到这个岁数,我深感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她特别想让下一代体会到这种物质和精神上的充实。在这局促的空间里,她快乐地创造、传递和收获着爱的礼物。
平常的日子,经过他们的心灵和双手的浇灌,凝炼着生活的质感。
津端夫妇有很多老古董:用了四十年的钟表、二十五年的冰箱,还有四十多年的万宝路牌钢笔。建筑大师安托宁・雷蒙德曾送给他们一对圆形大椅子作为新婚贺礼,至今用了五十余年。椅垫是英子女士亲手缝制的,常换常新。
两位老人过着这样简朴舒心的生活,内心永远保持着对外界新事物的热情。英子女士说:“我和修一都还有好多事情要尝试呢。“
04
英子女士的性格粗枝大叶,修一先生的性格擅长独处,自娱自乐。两人虽是反差组合,却各自都能从容自如地享受着晚年生活。
修一先生愉快认真地记下生活种的点点滴滴,从2001年到2011年,已经整整12本了。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记载着他们俩认真的每日生活。包括有每天晚饭的菜色、送给哪位客人什么礼物,请客人吃了什么。在这些日记和记录旁还配上了小插画,或者用镜头记录下他和英子的某一年的饭食。他也用这样的方法整理思绪,沉淀心灵。
英子与自己的菜园子一起,创造出不同风格的美食。将当季成熟的水果制作成不同的果酱,或研发出不同口味的餐后甜点,可以让一家人换着花样吃上许久。
与大自然一起,他们一起收获生命的惊喜。樱桃熟了,多余的用来制作果酱和樱桃派。再剩下的送给小鸟吃。
随时发现生活中一丁点的的欢乐和色彩。家里的摆放物品无论是瓶子、罐子、桶还有其他的东西,按照同样的颜色,同样的形状摆在一起,就像小伙伴们欢乐地聚在一起,营造出欢乐的氛围。
“当你想把生活过得精细的时候,它就会变成无数个细小的片段。其实,生活就是由每一天的琐碎小事组成的。”除了每日的一日三餐,每日饭菜,冷冻食品和点心,刺绣,编织等手工活,英子女士都得心应手。
究竟怎样才能做到如此完美呢?英子的秘诀是:无论做什么,非要一气干完的活儿,反而会不由自主地想偷懒。但如果趁着空闲一点一点慢慢来,也就没那么辛苦了。“过日子,日积月累的小事才最重要。
家里没有现代化,英子女士照样将生活安排得很妥当:没有微波炉:要吃土豆,放进蒸笼里慢慢蒸熟就好;没有高压锅,就用砂锅慢慢熬就行了;香脆萝卜干,慢慢把萝卜晒干就好。
05
在修一先生和英子女士的日子里,他们看见、感受、对生活怀有一颗惊奇之心。
修一的生活信条是:无论干什么,最重要的是开心。用最适合自己的方式,一边享受生活,一边完成每天的家务。
在菜园子里播种和收获果实需要大量的时间,是在不断重复的动作中完成:浇水、发芽、再浇水……英子女士耐着性子慢慢做,享受着大自然的恩惠。
英子女士在菜园子用锄头锄地的时候说:“我们没办法把钱留给下一代,但是把土壤养得肥沃了,绝对能让任何人都能种出农作物的。还是要留给他们能生产东西的地方。我觉得还是这样继承下去更重要。”
2015年6月2日,修一先生在地里拔完草后午睡,再也没有醒来。他们彼此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按照修一先生的意思,没有葬礼。
在日本佐贺县伊万里市里的一家精神病医院准备建造新的设施,疗养医院的工作人员曾经给修一先生寄出一封信,信中说道:患者中大多数经历了经济社会的磨炼,是在过度劳累中迷失自我而发病的人。怎么才能生活得像一个人?请祝我们一臂之力。
他在回信中写到:“我已经90岁了,此刻遇到了人生中最后一份有意义的工作。我拒绝一切献礼和设计费等费用。请放心与我商谈细节问题。一定会有好事发生。“修一先生过世八个月后,精神病院开始建造新设施。
修一先生离开了,英子女士将每顿饭菜做好了先端到修一的照片前。她说:“发自内心地感到自己的家真好。在这种安心感中度过每一天。比什么都要美好。请传承给下一代,使其过上充裕的生活。比起金钱,人更重要。”
06
菜园子里自产的蔬菜和水果遵循着自然规律,依旧年年生长、成熟丰收,在季节更新交替中不断孕育出新的生命。英子女士依然如常地将这些果实寄给家人和朋友品尝。这也是修一先生最开心的事情。
纪录片里,两位老人平淡的话语,一件件做出来的事情,都是留给我们的珍贵的宝藏。他们以喜悦的心态活出了深奥的人生,在生活里的每个细微处,都流露出他们对生命至真至纯的领悟。
认真地生活,就是自由,尽心尽意见到当下的美。二老生命的作品也分享在他们的著作里《明天也是小春日和》。
《人生果实》,他们收获着简单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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