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26岁那年,我长了人生第一根颈纹。只觉得天塌地陷,日月昏暗,世界末日。
当时我刚毕业两年,骤然的压力和变化,身如浮萍,刚刚飘荡回家乡。工作不稳生活不稳,嗜辣如命,变丑变胖,已经被一脸痘痘毁容。
而且最最关键的,我特么还没有对象。
本身附加值已经在一一逝去的情况下,我的年龄和颜值还是在这个市场上不断减分。
而现在,30出头,我大概有了十几二十条颈纹,脖子又短,每次一躺在那头就陷入肩膀里。豆豆总说我大概有三十道杠,我却总是觉得自己更像这种狗狗。
如何坦然面对变老办法肯定是用过的,不躺枕头,不断抬头,颈霜颈贴。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都并没有个卵用。而当我儿子刚出生,脖子就一圈一圈堆积。流哈喇子淌进褶子里,擦不出来。豆豆就恼怒的说,看,都是遗传你。
哦,原来是遗传,那努力就也没有用了。于是我就恢复了最出颈纹的那种窝着的躺法。
虽然每躺半个小时就要起来,去拿毛巾擦擦脖子里出的汗,这对总也不出汗的自己还是有点小尴尬,不过更多的,却还是无所谓的坦然。
我觉得我从未像此刻这么美。
豆豆说,我大学时候最美,瘦,青春,肆意。
崔天娇说我高中时候最美。蓓蕾初绽,鲜嫩水灵。
可是,我最喜欢现在的我。
我从来不怀念青春。青春是消费时的窘迫,被约束的不自由,心惊胆战的遵守规则,幼稚青涩的冲动和情绪化的错误选择。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怕老了呢?
是从自己赚的钱够支配了?
是有了确定的伴侣,两个人一起同步变老了?
还是有了孩子,看见时间在他身上的变化,而心甘情愿接受自己的变化了吗?
也许都不是,也许都有。
其实也许是在城市里呆的太久了,我们忘记了花开花落,山河水涨,东升西落,阴晴圆缺。
看书的时候发现,西藏和内蒙,还有很多地方,离土地特别近的人是不畏惧死亡的,生命对他们来说是一茬一茬的庄稼,一季一季的青草。一群一群的牛羊,一蓬一蓬聚散的云朵。
他们来源于土地,归于土地,他们的生命是一颗沙粒汇入无垠的沙漠,是一滴水滴流进无边的江河。
而也许此刻,我们逆的太多了。
我们吃着一年四季逆时的水果,想要着逆天的美貌,期待着逆生长。
可时间,从来都是冷冷的看着。
昨天有很美的月亮,又大又圆,可是并不明亮。雾霾严重,天空昏暗,车水马龙,世界喧嚣。
除了一些特别去关注的人,更多的人忽略了月亮。
可是它不存在吗?不明亮就不存在吗?异常的雪期,涌动的潮汐,你不知道那些被忽略的力量在怎么左右着你。
我们总去看明星的青春不老,却也嘲笑着整容失败和打针的僵硬。可是,看看周围,除了一些天生年轻的人能暂缓一些衰老,哪个人逃脱了这个命运。
最美最好时不过是人生抛物线的顶点,可是,有波动才是生命,没有人希望是一根直线,那样就离死亡不远了。
坦然,或者不只是对衰老的坦然。对生命坦然,对存在坦然,直至对消逝坦然。
人生天地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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