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

文/左右
1
“马上要中考了，你想好要考哪所高中了吗？”
“这还用的着想吗？肯定是最好的中学——XX高中啊！”
那年我们读初四（我们市实行五四制），那年正好赶上镇里两所中学合并，然后重新分了班级，我跟她分到一个班，后来我任班长，她任团支书！
印象中，班里的好多男生都怕她，因为脾气很大，容易发火，而且还容易“动手”。因为班里工作的原因，我们打交道比较多一些，再加上青少年特有的叛逆心理，我就愿意“迎难而上”。
传纸条，是学生时代的我们在上课时期最愿意做、也是做的最多的事情，这也是那个时代特有的产物。我们都愿意用这样的方式跟老师打游击战，也以没被老师抓住来宣告“战争”的胜利！而我跟她的了解也是通过传纸条。
“我有个同学过生日，想送他一件生日礼物，你觉得送什么好呢？”这是我们第一次用笔记录下来的聊天记录！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你我都能预见。我们开始肆无忌惮地走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一起逛街……甚至胆大包天地向老师宣告“我们在一起了”！仿佛全世界都没有办法阻止我们在一起，谁都没有理由拆散我们！
…………
离中考还有三个月，同学中分流的分流，辍学的辍学，考艺术生的考艺术，班级里剩下的二三十口子都是要靠“真才实学”考高中的。
而我跟她，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2
最后一场考试终于结束了，学生时代的第一个“大关”终于迈过去了。
坐上返校的大巴，看着车窗外。从未像那一刻感觉到夏天是那么的舒服，没有了往日的燥热，显得如此清凉！而我也从未显得如此安静，没有像往日般参与同学们的打打闹闹。我知道，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完整的回到那熟悉的教室，从此我们要开始各奔东西了，而我也是最后一天作为他们的班长，我想记住他们每一个的面庞！
班主任已经早早的在教室里等候，教室的黑板上写着“凯旋归来”四个大字，这里包含了多少老大对于我们的祝福与期待！我最后的一个任务，分发毕业证。每念出一个名字，我都不忍、不舍。我亲自送走了每一位同学！我清楚地知道老大为什么会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空荡荡的，我找寻老大的身影，发现他正坐在教室外的一个角落里偷偷落泪，原来他一直都在默默注视着每个同学离开。我印象里那个严肃的，冷漠的男人落泪了。而只有我看到了，我也读懂了！
3
“你还有钱不？买包烟去吧。”
老五是我那会儿混迹江湖最好的哥们儿，整天在我耳边叽歪，脑子里总有你想不到的各种歪点子！
抽烟就是他教给我的，还有喝酒，打架。
“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分个手嘛，来，抽根烟解解愁！”我跟她分手之后，加上中考结束，所有的情绪释放出来。老五说出来玩玩吧，我带你散散心，见面先给了我一根烟，然后自己跑到一边撩妹子去了，等回来时，我边上已经放了三个空烟盒。
后来，老五还经常带着我混迹各大网络会所，各个酒场。
他带着我熟悉了江湖，走出了情伤！
4
十八岁，对于我们来说，多么重要的一个年纪，它是我们人生中极其关键的分割点。有礼物，才叫成人礼！
中考通知书下来了，我独自骑车到通知书领取处领完直接回家了，结果如何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告诉父母，信封都没有打开就直接放在抽屉里！
临近到校报道的头三天突然想起，拿出来，平静地撕开信封，小心翼翼地看结果。就这样，我收到了十八岁里最好的一个礼物，如我所愿的那所最好的高中——XX高中！
而我依然没有把结果告诉我的同学，我的老大，我也从没有打听过我的任何一个同学考到了哪里！
在十八岁的这一年里，我不能保证每个人收到的是不是一份厚重的礼物，但我依然为他们祈祷！
5
泰山火车站，年初四。
至今我已经想不起我是用了何种理由说服爸妈要在年关独自一人出门。是老爸亲自送我去车站，给我买了票，还给我买了好多的零食。
那是我第一次独自出远门，而且纵向跨了大半个中国。
“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回来，手机钱包要随身带着……”说了一大堆的话，千叮咛万嘱咐，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对我不放心，也从没见过他如此直白的表达对于我的关心。
我知道老爸为何如此不放心，我的目的地是四川。那年5·12大地震刚刚过去半年，我要去到的地方还没有真正的稳定，不安全因素还有很多。而我也确确实实见过也经历过了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
那个季节的攀枝花多雨，整日的连阴天，而这里又多是山区，加上这里刚刚经历了大地的怒火，山体上的岩石微微颤颤的挂在那里，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巨大的岩石吹下来，所以那段路走的胆战心惊。然而，就在我以为已经冲出危险走向光明的那一刻，一颗巨大的岩石从我头顶冲下来，而我在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出我灵敏的反应速度，我避开了，我活了下来，我活着走出那段最可怕的道路。
6
玉溪，我出生的地方。
小时候的记忆在我脑海里是没有的，关于我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也是空白的，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来到了这里。
“你要不要去你出生的地方看看，顺便去看看你的亲生父亲？”
对于我这个不速之客，他们一家人是惊喜的，而惊喜之余更多的是紧张。他的灵位摆在案桌上，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还有他的遗照，奶奶说那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用尽了所有的脑细胞来回忆，都没有想起来他到底是谁，我的CPU里没有他的名字，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我不认识他。
陪伴他的还有我，在他灵位旁边的是我的灵位。我从未像那一刻感到无奈还有无助，瞬间我如进了冰窖一般，而我像疯子一样迅速逃离，我并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样的局面，仿佛你看到自己已经躺在了那里。
在这里，我已经死了。
7
就这样，我在跌跌撞撞中度过了我的十八岁，而那些出现在那段时光里的人和事也成了我人生中最不可缺失的记忆。
十八岁，我们刚刚踏入成年人的门槛，意味着我们开始承担属于我们的责任与义务。然而也正是这样的年纪让我们更加理解青春带给我们的意义。
如果那个年纪允许，我一定我会用最大的勇气跟她表白；我一定会用相机记录下来我们毕业分别时每一个同学的脸庞；我一定会用最有力的双臂拥抱我的老大；我一定会最真挚的话语祝福我的每一个同学；我一定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跟老爸说出“我爱你”；我一定还会背起背包去完成那一年送给自己的成人礼……
那些岁月里来得及的、来不及的，通通都来到你我的十八岁，那些“来不及”的事情正是我们抵抗脆弱和艰难的勇气来源，是要我们永远记得“来得及”的提醒，这些是青春送给我们的毕业纪念。
8
你的十八岁呢，你送给了自己什么样的成人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