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旧房子的门前栽了一棵小小的树。我渴望它长成大树。我幻想终有一天,小鸟会飞上它的枝干,在它的庇佑下筑巢安家,我和小伙伴也会比赛爬树,在树上嬉戏。可那棵树没来得及等我长大,我们便搬走了。
我很想念我的那棵树。那是我和外公一起种下的小树枝。下雨时,我会担心它的嫩叶被风雨摧残,酷暑时,我担心它会被高温晒枯萎;每到冬天下雨时,我又担心它熬不过寒冬……它太小了,小树苗还没有我高呢。
我曾趁着放学时悄悄去看过它。外公沉着脸问我,放学跑到哪里去了,怎么那么晚才回家,我拽着外公衣服,和外公撒娇,我说我去看小树苗了。我知道这个理由外公不会骂我,因为他也惦记着小树苗。
偶尔他们去买菜的时候会路过原来的老房子,看到了那棵树苗,外公还会兴奋地跟我讲:“小树苗又长高了!”他思量了一下,向我比划着,“大概比我还高一头了!”我很开心。我知道外公不会骗我,他年轻的时候是机械师,对测量的准确度把握地死死的。我对数字没什么概念,他这么一说,我便知道小树又长高了。
后来我缠着外公给我讲那棵树怎么样了,外公只是笑,不再跟我提起小树苗。他被我缠得不耐烦时,便说:“空了你自己去看。”我撇嘴,哪有那么多时间。
在新小区里,有很多和它一样的树。据外公讲,小区里有些树还是文工团时候栽的。文工团是我们小区的前身,这里的树无比粗大,我们可以尽情地爬树,在树上看不一样的风景。
我渐渐忘了小时候的那棵树。外婆因为心脏动了手术,旧房子卖掉了。我的记忆也好像跟着旧房子一起走了。再次路过旧房子,是我们一家在晚饭后散步,妈妈说那条路上有了新的变化,打造了许多夜市网红摊,我们一家前去凑热闹,我又看到了那棵树。
那棵树已经和我印象之中不一样了。我现在才认出来,它是一棵黄桷树。它已经有四五层楼高了,上面开着黄桷兰。
清风徐来,花香阵阵。树下是老人坐在躺椅上乘凉,孩童在树下嬉戏玩闹。我忽然想起那日我和外公一起种下这个棵树的光景。我问他:“树不在了怎么办?”“不会的,它一定会扎根生长的。”“死了呢?”“不会的,我们精心培养它就好,其他的都是天意。”“我们看不见它了呢?” “会有人替我们看见的。”
外公是中专生,但他豁达的精神是我一生所追求的目标。
我们或许看不到之前所种下的树,也许那棵树终究长不成参天大树。但是又何妨呢?遗憾或者失落都无法掩盖我们在种树的过程中收获的快乐。我只需要最好眼前的事,看到眼前的快乐,经历过就很美好,不要太在意结果。
享受过程便是享受当下的快乐。
三月,又到一年植树时。想起去年缙云山的山火,志愿者必须将许多珍稀的树砍断形成阻燃带——这个春天,人们又自发地组织起去山上植树。我们在群里商量着一起去北碚植树造林,结果我们手速慢了,报名居然没抢上。
我在网上买了几株发财树,在家里养着,给自己的窗台上增添一些绿。一觉醒来,我外公已经种好,摆在阳台上了。那一抹抹的绿色,让我又想我了我的那棵树。
嗯,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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