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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愈是一段夜的长度:你是否也曾肝肠寸断地熬夜过

伤愈是一段夜的长度:你是否也曾肝肠寸断地熬夜过

作者: 中传学长爱番茄 | 来源:发表于2020-06-14 12:56 被阅读0次

    从考场走出来后,我便知道今晚将是个漫长的夜。人在百米冲刺后总需要一段缓冲的时间,不管什么借口,寂寥入骨,或是倥侗乏味。

    白天的时间太忙了,需给它挤到晚上来。晚上时间太少了,又慢慢地熬,熬到万盏寂灭,音籁俱湮的时候,躺到竹席铺就的床上,骨子里那股血感就涌了上来,夜越深,血反而越沸腾,人也越清醒过来。

    虽常言健康有道,那公告栏上贴着的,卫生册里载着的,是滋生肝火,是截耗精劲,是不赞和此作为的。

    然而人若时时怀有长顾之忧,何苦造化红尘,悲在自知而自害,亦是乐在其中。性本如此,多辩无益。

        我竭力地回想第一回这样作为是在何时。太久远的早给侵蚀得斑驳,若是能忆起的,也只有初三暑假那段手术康愈期。

    具体何名称的手术,也是家门私话,不具外传价值。然而那手术留下的疤,倒是令我夜夜在剧痛中醒转,咬着牙等着痛潮涌上顶峰,又一波一波地退回去,然后深吸一口气,又是迎来下一波的痛潮。

    我至今依旧记得那般景象,凌晨一二点的流沙,酒红色的天空醉气熏熏,远远的彩灯晕开,又汇聚,飘忽在钢筋森林里,恍恍惚惚。

    屋子里时钟的声音,宛如在全世界回响,一阵是挂在我房间的壁纸里传出来的,一阵好像来自对面居民楼里的炉灶,又是一阵一阵。

    有来自泰国热带种植园里的一棵棕榈树上的,有来自新疆绿荫荫的葡萄架下的,还有还有……或许我还想到三毛故乡的那棵橄榄树,也或许没有。汹涌翻滚的思潮,我的灵魂几乎飘遍了世界每个角落,但是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哪怕一阵心声与我流浪的灵魂相召应。

      每个人都在休息,每个人都在为第二天的事情养精蓄锐,也许还有人梦里都在为自己的工作忙碌,也只有我一个人,在疼得睡不着的夜里,把灵魂流浪到太平洋的对岸,活活淹死在1.556亿平方千米的深渊里。

      那回是真的伤疤,那几个夜里,我为了肉体上的疼痛,熬过了数个夜的长度。

      后来后来,我再次熬夜的理由,早给秘鲁寒流冲到某个不知名海底洞穴去了。但我记得,那天夜里,我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看完了一部王家卫拍摄的文艺电影,《重庆森林》。

      那部电影,我在后面乏味的日子里,温习了三遍有余。每次看,要么是静得只听得见心跳的深夜,要么是外面下着雨,朦胧的烟把城市裹得幽蓝的时候。

    我惊叹王家卫描绘都市男女寂寥情怀的手笔,摇晃的镜头,把一幕幕平淡无奇的场景摇得恍恍惚惚,摇得醉生梦死。我挖出那首《California  Dreamin》,幻想着一个浸泡着城市的雨天,一个大学生边吃泡面,边听一个萍水相逢的妓女,为他讲述酒红色灯绿色的风尘往事。

    《CaLifornia  Dreamin》就那样,像雨水一样冰冷地流淌,静静地把这个病态的城市,这些病态的人通通冲到下水道去。寂寞的人好像披着荆棘的刺猬,独自待着的时候挨不住寒风,有了其他同样寂寞的人的接近,又嫌弃彼此的荆棘扎人。因此寂寞的永远寂寞下去,因此这个城市的下水道永远装不下这个病殃殃的城市。

      在那段夜的长度里,伤疤是雨水一样的寂寞,随风洒落,却都给人匆匆避过。于是只能在深夜里洒,洒在那些熬夜的人身上。

      最近一次熬夜,那是上周末的事情了。说来可笑的是,彼时我留宿住校,理由大抵是为一周后的月考做准备。

    然而却在夜修一觉不起,夜修下课后自是悔恨不已,但也是精疲力竭,未及带上书包就匆匆回宿舍去了。

    躺到宿舍的床上,转过来,转过去,眼睛死死闭着,奈何困意渐退,脑子仿佛打了鸡血清醒。

    于是乎,我翻身下床,半夜十二点出了宿舍楼,在绿幽幽的校园里四处晃荡。校园比在家里安静甚多,那天夜里我的耳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我几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听觉。

    直到我在幽冥般的绿光中反复穿梭后,我才恐惧到,我是否拥有过听觉。

    就在那时候,我听到校园外的某一块地方,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仿佛来自世界另一端对我的呼唤。

      这样的场景,在村上春树的文字里也曾体现过。他在《关于半夜汽笛与故事的效用》中是这样写的。

      “ 一次,半夜突然醒来。”他开始讲述,“确切时间不清楚,大约两三点吧,也就那个时间。什么时候并不重要,总之正是夜深时分,我完完全全孤单一人,身边谁也没有。那么,请你想象一下:四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连时针声都听不见,也可能钟停了。我忽然觉得自己正被隔离开来,远离自己认识的人,远离自己熟悉的场所,远得无法置信。在这广大世界上不为任何人爱,不为任何人理睬,不为任何人记起------我发现自己成了这样的存在。即使我就这么消失不见,恐怕也没有人察觉。那种心情,简直像被塞进厚铁箱沉入海底。由于气压的关系,心脏开始痛,痛得像要咔嗤咔嗤裂成两半。这滋味你可知道?”

      少年继续说道:“这大概是人活着的过程中所能体验到的最难以忍受的一种感觉。又伤心又难受,恨不得直接死掉算了。不不,不是这样,不是想死掉算了,而是假如放在那里不管,就真的死掉了,因为铁箱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了。这可不是什么比喻,是真的。这也就是深夜里孤单单醒来的含义。这你也明白?”

        “不过当时听见很远的地方有汽笛声,非常非常遥远。到底什么地方有铁路呢?莫名其妙。总之就那么远。声音若有若无,但我知道那是火车的汽笛声,肯定是。黑暗中我竖耳细听,于是又一次听到了汽笛声。很快,我的心脏不再痛了,时针开始走动,铁箱朝海面慢慢浮升。而这都是因为那微弱的汽笛声的关系。汽笛声的确微弱,听见没听见都分不清。而我就像爱那汽笛一样爱你。”

      尽管我在看过《挪威的森林》后便不甚中意村上故作深奥的文字包装叙述,然而此段文字除去无须有的语气诟病外,确是直射灵魂的。

    汽笛声告诉少年生命的实质存在,而那阵汽车引擎声告诉我,我不是这个夜里的独行者。

    这个世界,此时此刻,还有千千万万的人,跟我一样在熬夜,兴许为了工作,兴许为了爱人,兴许为了学业,兴许纯粹是睡不着--然而有这样的人存在,我并非孤身一人。

    我开始冷静下来了,我深深地思考,是什么样的包裹压得我睡不着觉,又是什么样的疲惫压得我在本应学习的夜修课上,毫无征兆地昏睡过去。

    毫无疑问,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样的,包裹压着便有疲惫,有了疲惫,只因包裹压着无可松懈。

    我想我有伤痕,每个人都有伤痕,有的人可以在听过泰勒·斯威夫特的歌曲后轻松忘却,有人可以在阳光底下拍打着纹路粗糙的篮球,汗水使伤疤一点点清洗,弥合。

    可这些在受伤患者中都不在多数,千千万万的人,在白天经受了千疮百孔,一直拖着,背着,跑着,等待夜深人静,无人可见你的伤疤,无人可见你的脆弱,一段夜的长度,让伤疤慢慢弥合。

    弥合了的,让它结痂,让它淡化。弥合不了的,第二天太阳从钢筋森林里挤出来后,继续拖着,背着,跑着,催眠自己生活充满正能量,强迫自己精神百倍地,继续忙着考试,忙着工作,忙着争夺业绩……

      我们都是莽莽红尘中的可怜人,白天装饰出光鲜亮丽的外表混迹在人山人海,只有夜可以收留我们的伤疤,只有夜可以给我们时间,慢慢稀释,慢慢遗忘。

    等到我们即将死去,我们却背叛了夜的守护,心甘情愿地为白天献出一份假皮囊,而抗拒在夜里,遍体鳞伤,孤苦伶仃地死去。

      伤愈是一段夜的长度。这段夜的长度,谁也不知道。也许我们都愿意相信鲍鲸鲸所言的“总会有风来的一天,把你心灵的尘埃吹去。

    ”然而等风的日子里,漫漫的长夜里,尚有人,千千万,都在舔伤口,都在苦巴巴地等着属于自己的那缕风。有人等了一辈子都未曾等到,有人的伤疤只消一夜的长度便可愈合,皆取于心,皆是一念之隔。

      我也是等风来、等伤愈的一员,这段夜的长度,我还未完待续。

    如果时间再倒退四分钟,则正好是凌晨三点,我想还有人在熬夜,而我只想轻轻跟这个城市道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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