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樊警官找我有事儿吗？”周雨面无表情，左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攥着。这里是警局，他哥的事儿还没完，现在，他得努力克制着。
“我，我……”樊振东慌了，他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周雨点了下头，转身往外走。
樊振东心里一沉，他跑了两步，在周雨刚推开卫生间门的时候，拉住了周雨的胳膊。
“松手。”
说话的，不是周雨，是站在洗手间门口等周雨的张继科。
“科，科哥。”樊振东嘴唇哆嗦着，他以前没怕过张继科，可现在，他被张继科的眼神吓得浑身发冷。
周雨甩开樊振东，站到张继科身后半步的地方，扭头看着窗外。
张继科没再说话，转身勾着周雨的脖子，方博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樊振东傻呆呆的样子，他冷笑了一声。
“樊警官。”方博没周雨的好脾气，也不考虑用不用给马龙留面子，师哥的事儿铁板钉钉是当年被人坑了，他现在什么顾忌都没有，“你演技不错。”
“我，我不是，我就是，我。”樊振东说不清楚，可他不想周雨就这么离开。
他脑子一热，扑过去抱住周雨不撒手，“雨哥，雨哥你听我跟你解释。”
被他撞到一边的张继科，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你先放开我。”周雨声音稳稳的。
樊振东不敢不听，松开手看着周雨，挤出笑脸来，想撒个娇。
周雨看着他，突然笑了。
“小胖儿。”
“哎。”
樊振东心里松快了点儿，雨哥还肯叫他小胖儿，应该没太生气。他还想再跟周雨说句什么，就觉着眼前一黑，脸上先木后疼，整个人歪出去，撞到了洗手间门上。
等马龙陈玘听见声音不对跑出来看的时候，樊振东捂着脸，呆呆的看着周雨的背影。
“卧槽。”陈玘扫了一眼，“这怎么了？怎么打成这样？”
马龙皱着眉，“胖儿，怎么回事儿？”就算是身份暴露了，他们三个也不应该打小胖儿啊。
“科子打的？驴脾气就是。”陈玘骂骂咧咧的，“胖儿别生气啊，我回头抽他。”
樊振东摇头。
“博儿打的？”陈玘抓抓头，“咋的你俩吵架了？”
方博平时嘴损，但一般情况下，不爱动手。
樊振东继续摇头。
马龙眉头拧的死紧，“周雨？”
樊振东一动不动。
“跟我进来。”马龙冷着脸，樊振东身份暴露，张继科没跟自己急，周雨却把樊振东打了，这事儿，不对头。
会所开门，一般都是下午了。
平时张继科来的时候，都走员工专用通道，今儿他走大门。
二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张继科开车一个甩尾停在门口，把钥匙扔给泊车小弟，还在门口略微站了站，才往里走。
“怎么？”二少到杯酒给他，“今儿这是做给谁看的？”
“大少。”张继科站着一口把酒喝干净，“昨天他找人黑我。”
“哦？”二少挑了下眉，张继科既然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那大少派来的人，下场也就不用问了。
“二少，咱是不是也能露露头了？”张继科放下酒杯，歪着头看二少笑，“您看呢？”
他耳机里传出马龙的声音，“继科儿，我有事找你。”
二少也笑笑，拿起手机来，给大少打电话。张继科没出去，二少也没让他回避。
“继科儿。”马龙又叫了他一声。
张继科右手搭在左手腕上，盖住了手表上的监控摄像头。
马龙放下耳麦关掉通话器，闭上了眼睛。现在说了，继科，也不会信。
在他身后，陈玘满地转圈，樊振东抱着头，可怜巴巴的坐在沙发上。
“小兔崽子你说你干的这事儿！”陈玘一拳砸在门上，“你就看上了人家，你也等任务完事儿话说开的啊。”
“龙哥。”樊振东抬起头来，“你给我想个主意吧，我真的喜欢周雨。”
马龙没说话，手上用力，把耳麦摔到了桌子上。
通话器没关，张继科偏了下头，皱了皱眉。
“我是想等任务都完事儿了，再跟雨哥科哥解释。”樊振东干干巴巴的说着，“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一直没表露出来。”
张继科冲二少示意了一下，退出了二少的房间。
他找了个空包房，关好门，把手表拿下来，放在自己对面。
马龙看着屏幕上的张继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他戴好耳麦，等着张继科说话。
“先办正事儿。”张继科看起来很淡定，“别的以后再说。”
“好。”马龙点头，努力的收起了自己混乱的心思，“大昕那边儿还没来消息。”
“二少刚给他打了电话，今天我在门口得瑟了一圈，现在，他应该会慌的。”张继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马龙无法分辨他的情绪，加上他从头到尾就稳稳地坐着没有动作，马龙也分析不到他的肢体语言。
两个人谁都没了话，张继科伸手抓过手表，带回到自己手腕上。
微型耳机里，传出马龙的呼吸声。
张继科打开手机秒表，默默的数了数。
马龙呼吸不匀且频率过快，他，慌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张继科低了下头，自嘲的笑笑。
“我打算给那个红勾改个颜色。”他没话找话的说着。
“绿的？”马龙接话很快，似乎，一直在等着张继科开口。
“那不行。”张继科摇头，“死都不能绿。”
“你给我呸一口。”
“啊？”
“刚那个字儿不吉利，你给我呸一口赶紧的。”
“绿？”
张继科笑了起来，拿话逗马龙。
马龙很坚持，“不是，你赶紧的，呸一口。”
“哦，呸！”
“昂~，好了，另外我跟你说，绿，挺吉利。”
方博翻着白眼，切断了屏幕画面，啥时候都能撒狗粮，真他妈够够得了。
“小雨。”他拍拍身边的周雨，“你手劲儿不错，小胖子脸都歪了。”
周雨低垂着眼睛，嗯了一声。
劝人这活儿，方博不太擅长怼人他比较顺手。搜肠刮肚了半天，他又想出一句。
“别难受啊，睡就睡了，咱也不吃亏。你要心里不舒服，我帮你打晕小胖子，你也睡他一次。”
周雨抬起眼睛，“你人生梦想就不要说出来了，博哥。”
大少在办公室踱步，马龙死死的盯着屏幕不放松。
办公室地面一片狼藉，电脑，水杯，桌子上的小绿植都在地上扔着。大少扯开自己的领带，烦躁的撕扯了一把衬衫领口。派去的人无影无踪，张继科居然还他妈好好的。老二刚才来了电话，明里暗里损着自己。
要是张继科如他预想中是警察，那老二现在什么情况？难道跟警方联手了？
不对，老二那个性子，不可能这么做。
或许张继科不是警察，自己当初判断的不对。
可他为什么当年看见那套假账，就急急忙忙的联系人了呢？
大少脑子里乱成一团，怎么想，都是死胡同。
越想不明白他心就越慌，事情失去掌控，危险似乎随时可能发生。
“大昕。”马龙通知一直等着的许昕，“给他加把火。”
许昕拎着文件夹敲门，门里面，大少怒吼了一声。
“大少，这，怎么了？”许昕进门吓得跳了一步。
“有事儿说没事儿滚！”大少脸色十分难看。
“哦哦哦。”许昕手忙脚乱的翻着文件，“财务那边儿的文件，刚送来，需要您签名。”
“他人呢？”大少问，财务的事儿，怎么自己不来。
许昕撇了下嘴，“文件给我他就走了，说是账面儿有一笔对不上，外账会计正好过来，忙着对账去了。”
大少虎着脸，签好字把文件扔给许昕。
等许昕出门以后，大少站起来，手抚上自己胸口，过了几秒，又抓了一把自己的头。他脸色泛白，嘴唇连续抿了几次。
马龙看着屏幕里大少胸口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快，手上的笔，打了个对勾。
人别慌，一慌，就本能的去找让自己踏实的东西。这时候才稍微提醒他一下，他就一定会去看。
马龙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把通话器凑到唇边，“继科儿，成了。”
他话音才落张继科还没等接话的，屏幕里，大少快步走到办公桌右侧，单膝跪在地上，掀起地毯一角，打开了下面的暗门。
一个档案袋放在里面，大少没拿，只是看了看，就把暗门重新关好了。
“收网。”马龙声音难掩激动，他身后，陈玘樊振东都站了起来。
“玘哥，你带人配合大昕，把大少摁住，当面拿黑账，执法记录仪千万戴好，证据得砸实。”马龙生怕陈玘又不带执法记录仪，赶紧嘱咐。
陈玘点头，“放心吧。”
“樊振东。”马龙没看樊振东，也没叫小名，“你跟我走，去会所协助继科儿把二少摁了。”
陈玘人都走到门口了，又折返回来，“老三那边儿呢？”
马龙摆摆手，“他一个半残翻不起浪来，我让刘局随便叫几个人过去就行。”
方博和周雨击了掌，方博趁着周雨没注意，给王皓发了条消息，王皓很快回了过来，方博淡定放下手机，勾住周雨的膀子。
这事儿倒不是非瞒着周雨，但看师哥的意思，是打算给个惊喜。
大少抓捕异常顺利，陈玘脚踩在他脸上，许昕翻出黑账以后，摸出手机给陈玘拍了个照。
“帅不？”陈玘问。
“相当帅了。”许昕按了群发，“我让局里都看看。”
大少挣扎着想说句什么，陈玘脚尖儿用力一捻，大少呜呜了两声，被迫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张继科，你认识吧。”陈玘弯腰，给大少上了背铐。他稍微想了一下最近开会的内容，但还是没控制住，下手卸了大少的下巴，“那是老子师弟，还是我小舅子。”
许昕啧了一声，“玘哥，执法记录仪开着呢，回去你不怕写检讨啊。”
“写就写，大不了罚老子养猪去。”陈玘无所畏惧。
马龙樊振东张继科呈三角式站立，把二少，逼到了落地窗边。
“张继科。”二少点头，“好本事。”
张继科没说话，马龙倒是开了口。
“你手上没那么脏。”他这话意思很明显，不抵抗直接回去，二少，是能活命的。
二少又点点头，“你说的对。”
他笑笑，手腕子一转，一支迷你手枪出现在手里。
“哎。”张继科马龙同时出声，樊振东举起手里的枪，打开了保险。
二少脸上笑容不变，枪顶到自己太阳穴上，“他俩抓了吗？”
张继科吃不住这时候该怎么回答，马龙也不敢轻易开口。
“想必，你们也不会饶了他们。”二少声音冷的能冻死人。
马龙脑子里飞快的回忆着二少的资料和这些日子对二少的分析，他笃定，二少是恨着那哥俩的。
“你可以做污点证人，指正他们。”
二少摇头，“太麻烦了。”他用下巴往酒柜那里示意了一下，“你们要的东西，那里都有。”
张继科抢上前一步，“你……”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过，二少太阳穴上多了个血洞。
樊振东傻在那里，张继科马龙一起叹了口气。
酒柜底层放着个纯皮的本子，张继科原来看见过，但从来没想到，二少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手扔在那里。
“挺脏的。”马龙翻了翻，里面不乏一些有头有脸人的名字，后面跟着时间，和陪客少爷公主的花名儿。
人员归案，马龙带着樊振东开始审。好久没动的刘国梁孔令辉也加入进来，局里这次动用了最强大的预审力量，为的，就是一次砸实证据，不给大少三少任何翻身的机会。
“证据链每一环都必须锁死。”马龙带着青黑的下眼眶给樊振东交代，他昨晚连夜审人，根本没睡。
“然后。”他贴近樊振东耳朵，“上点儿手段。”
“啊？”樊振东一脸懵逼，“龙哥，你预审的水平，咱还用这个？再说了，犯纪律。”
“你听我的。”马龙声音又压低了些，“审讯这边没问题，但是……”
别的东西，樊振东领悟的不见得这么快。但是他现在心里，把背了五年冤屈的人，替换成了周雨。
“懂了。”樊振东虎着脸，拉开了审讯室的门。
“我想上个洗手间。”大少两腿夹的很紧，一晚上不吃不喝不睡没什么，不上厕所可受不了。
“哦。”樊振东抠抠耳朵，“喝水啊，可以。”
他拿过一瓶矿泉水，又拿过一个一次性纸杯，当着大少的面儿，高高举起手，慢慢的，把瓶子里的水，倒进纸杯里。
半天没过，口供就到手了。理由跟马龙分析完全一致，大少怀疑张继科是卧底，用一套假黑账调出了张继科的上线。但他不想背上杀害警察的罪名，所以，就冲着张继科上线下手，希望能借着着警察的手，除掉张继科。这事儿只有大少自己知道，连他爹，他都没告诉。
张继科双手合十夹在膝盖中间，他坐在刘国梁办公室里，看着审讯视频，周雨坐在他身边一脸激动。视频放到一半儿的时候，方博说要出去一下，到视频结束，还没回来。
“这五年，委屈你了。”刘国梁捏了捏张继科肩膀，“现在什么打算？”
张继科还没等说话，方博推门走进来，眼睛瞄着周雨，冲张继科做了个手势。
“他们到了。”
“嗯。”
张继科站起来，顺手拉起了身边的周雨。
邱贻可手上捧着军装，从外面大步走进来。张继科转回身，“刘局，我打算跟您借个地方换衣服。”
方博邱贻可叼着烟，在门口守着，张继科在屋里，一件一件把衣服脱掉，再一件一件的，穿好那身军装。
“哥，军装真帅。”周雨羡慕的摸了摸张继科的肩章。
“喜欢啊。”张继科戴好帽子。
“喜欢。”周雨用力点头，他给张继科掸了掸军装上不存在的灰尘，嘴上碎碎的叨咕着，“你这就回部队是吧，我刚才在窗户哪儿看见，楼下有好几辆军车。哥你这次回去是不是以后出来就不方便了？部队管的是不是可严了？你还是特种兵，那你以后休假给我打电话吧，咱俩喝个酒。我就还住出租屋，阿窕姐那里我看着，你放心吧。”
周雨吸吸鼻子，他哥洗清了冤屈能穿回军装他很高兴，可要跟他哥分开了，他舍不得。
“小雨。”张继科对着穿衣镜正了正帽子，扣好了风纪扣。
“哎，哥你说。”
“想当兵吗？”
“啊？”
“我问你，想当兵吗？”
周雨张着嘴，“我，我能当兵？”
“能。”张继科把衣服扔进垃圾桶，拍了拍周雨的头，“想的话，跟我走。”
邱贻可说什么也不肯给方博第二支烟抽，他胳膊圈住方博的脖子，另一只手，捏着方博的脸，“今晚上家里给科子庆功，少不了你的烟。”
“我说皓哥怎么没来呢。”方博烟瘾其实不大，就是抽着玩儿。
“他没来不是忙吃饭的事儿。”见张继科周雨出来了，邱贻可拉着他俩就往楼下走，“王皓一早就去给周雨取手续了，特招入伍。”
从张继科换衣服的房间，一直到警局大门口停着的军车旁，邱贻可带来的人背着手站了一路。樊振东几次想过去跟周雨说句话，都被小兵怼了回去。
马龙按住樊振东肩膀，这时候小胖儿过去，张继科周雨不急还好，急了，小胖儿还得挨揍。邱贻可这阵势是奔着出气来的，马龙心里有数。
军车开走了，周雨没回头，张继科倒是回头看了一眼，马龙站在警局门口，刚预审出来的他，身上穿的警服，肩章明晃晃的反射着阳光，看着有点儿刺眼睛。
捏了捏裤袋里的东西，张继科往前探身，“邱哥。”
“啊？”坐在副驾的邱贻可回头。
“咱先不回家。”
“啊？”
“我办点儿事。”
“你说吧，去哪儿？”
“先去阿窕酒吧，然后，去这里。”
马龙翻检着张继科放在桌上的东西，微型耳机，带监听的腰带扣，还有那块儿带摄像头的手表。
他心里堵，樊振东在一边吸鼻子絮叨，听得他心烦。
“雨哥连句话都不跟我说，什么东西都没给我留。”樊振东眼瞅着是要哭，“他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啊，都看不出来。跟科哥抓那个人的时候也没告诉我，这就是没出事儿，出事儿了可怎么办啊。”
马龙手一抖，监控手表掉在了桌上。
“胖儿。”
“怎么了龙哥。”
“你那天给周雨打电话说要看电影，周雨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要跟科哥他们组队打游戏，问我买票了吗，没买的话下次再说。”
马龙快步走到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存档的音频和视频。
张继科跟阿窕方博从酒吧出来关门的时候，监听当时突然没声音。等好了以后到他们快到家门口嫌疑人出现的时候，监控镜头又一片漆黑耳麦里全是刺啦声。当时马龙就觉着不对，可那时候抓到了人，他大半心思都放在了审问上，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行动，没时间思考。现在想想，监控监听同时不好使，时间上，太巧了。
“大昕。”马龙让樊振东叫来了许昕，“我记得你说，方博去军校进修过。”张继科没这个技术，周雨更不可能。
许昕不明就以，点了点头。
“他进修的什么？”
“不知道啊。”许昕一脸懵逼，“他回来没多上时间我就卧底去了，没问过。”
“玘哥。”马龙转头问陈玘，陈玘也不清楚，但他是部队转业的，总比许昕马龙明白一些。
“一般来说，部队派去进修的，肯定是本人擅长的科目。”陈玘不明白马龙为什么问这个。
许昕拍着大腿，“博儿以前就是技术兵，他设备组的可好了。”
办公室的电脑，传来清脆的消息声，一份文件传到了马龙的邮箱里。
樊振东看着马龙，马龙无力的摆摆手，“打开看吧，我想，应该是当时方博屏蔽了的内容。”
文件打开，果然，是一段视频。
可马龙猜错了，那不是设计抓捕嫌疑人的内容，而是方博剪辑好的，马龙办公室监控拍下来的视频。
屏幕里，樊振东兴奋的比划了个耶。紧跟着，是马龙在教樊振东见了周雨如何应对。
“你待会儿不问不对。”马龙怕樊振东露底，关掉通话器开始教他，“周雨买个衬衫，又去换纽扣，你适当的表示一下疑问。也别问太多，假装被他说的糊弄过去就行。”
樊振东点头，“我知道了龙哥，放心吧我可聪明了。”
方博把樊振东经常说的那句我可聪明了，剪辑了好几遍，循环播放，特别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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