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沃野里一串串玲珑金黄的稻穗不堪丰满的低下了头,田农们那布满黝黑老茧的凹凸双手就像这延绵重叠的山障一样刻画的是大地的轮廓,随着一声粗气吐出一把稻子举过田农的头顶再重掷在稻桶的边壁之上将谷杆分离,犹如一个力拔千钧的英勇战士手持武器怒啸着保卫家园的忠诚姿态,沉甸甸的稻谷在稻桶里翻滚,新鲜的稻米颗颗精莹粒粒饱满。
汗水夹杂着谷屑覆满田农的全身,镰刀在稻丛里凌乱着身姿优雅的舞蹈,微风柔情的抚摸着这片片金黄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草香气,天空中纯白的云朵变幻着无数新奇的花样,配合着人间秋收的繁忙温暖着季节的稻花芳香。
柔和的秋色阳光刺破空气停留在割稻人的脸上,静止之下仿若一幅秋收水彩画,而田农野老们早已融入成了这幅精美画作中的最柔情动人的一部分,从高处眺望,一块块方形田野,斑斑点点,和谐安宁,两旁有高有低的森林,红黄绿翠,相映成辉,山脚下依稀流淌着一条小河却不知它奔流何方,也不知沿河那条小路你何时开始记录人的足迹,河岸边独特的刺树红花绿果野麻散发着谜一样的香氛,燕雀依果,青蜂恋花,孩童贪玩的手总是僵硬着刺痛的肿大,这多彩天下,片片稻花,勾勒起儿时记忆的蒹葭,奶奶针线篮里的那一件件一双双各种补丁的衣服袜子正如是这季节的袈裟,我在佛前诚挚的祈祷,那离家的孤鸟,愿你早日归家!
那消失于昨天的蜻蜓绝不会惧怕贪玩的孩子和那成群的蚂蚁,我相信这不是它们消失的目的,它们只是蛰伏以待来年的又一场欢聚,孩童的无知并不是残忍对待的借词,你们的志向是遥远的天际,而上帝并没有给我们翅膀,我们只有对自由的渴望,只有你们能替代自由去遨游于梦想。
我不再怅惘浮萍的孤寂和落叶的叹息,也不渴求插上翅膀的自由,我折翼过很多梦想,丢弃过很多生命,只有阳光替我超度那些岩缝里的坚强,树杈上的绝望,让它们安详在风里,重生在土里,生命从来都是残忍的负罪,佛说万物皆有,我只期待明天生命的开始,而不学那哭泣在风里的雪花拼命按住的那一片静止的洁白。
温暖的秋光骑上了高山的额头,除了记忆再没有一丝缝隙能绘出那绮丽的背影,一天的劳作在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前结束了,归家的人们用淳朴嘹亮的音调城敬的和路过的邻居们打着招呼,互相分享着一天的收获和喜悦,幸福变得如此简单,树上欲睡的昏鸦也一展歌喉带动一山的生灵一同庆祝丰收的季节,有夜莺、有杜鹃还有猫头鹰,就连风儿也昂首着姿态,野草都摆弄着妖娆的身影,共同演绎着这浪漫多情的季节。
一眼望去,弯曲道路的尽头飘摇之中走来了一群步伐踉跄行为毫无预兆的欲归家的孩童,忽而摸摸草,时而吐出几句歌谣,甚至有因步伐不稳而跌进田里的,回家免不了一顿数落,泥土里搬家的蚂蚁足以让他们乐趣半晌,也可能会因为一时烦躁就捣毁了蚂蚁窝留下一地废墟扬长而去,道路两旁整齐的稻草垛依稀暗香涌动,似古代宫庭里英勇的御林军将士们,穿着统一的战甲守护着他们的使命,还有蝴蝶在轻舞,多年以后依旧生动在孩子们的记忆中,傍晚的天空如这个季节一样黄澄澄的,连夜雨的前兆也是昏黄阴冷的,草野林密稻花黄,鸦鸣犬吠秋又还,这个季节弹奏着同一个调子,却总能听出不同的节奏,演绎着不同的旋律,日落夕山,层林鸦还,孩子们便在这样的意境之下悠然归家,似一幅天然的山间泼墨画深刻于我的记忆中。
回到家中等待孩子们的除了作业就是那平常心一样的晚饭了,遇到忙碌的季节木桌上总会多出几道硬菜以此犒劳农忙时的辛劳,几颗鸡蛋,一碟大肉便是除了秋季美景外更令人感动的武器了。自家地里同样的蔬菜总能吃出不同的味道,那种回味是通过触碰舌尖深沉在脑海中的动容,挑逗着食客挑剔的味蕾,那被爬虫啃过的菜叶,蜗牛暂住过的菜梗,可怜的老鼠用生命借走的灶台房梁上的腊肉,都是除了这个季节之外最令人难忘的味道了,高山雾土中成熟的食物,山泉滋养的绿蔬,柴火慢调出来的家常菜肴,便似这片养育曾经的绿水青山永久屹立在记忆之中。
我的魂灵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离开的这片土地了,只知道我带走了曾经全部的时光,如今难以再次亲吻这片热土,只有简短的平仄诗行氤氲着那时天空的模样,只有贫瘠的文字将时常游离在那金色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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