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睛的秋刀鱼

（一）

据说人类世界中，每个人都梦想中奖五百万，像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也时常会在梦里遇到。每每我都会被漫天的鱼群砸地无处可逃，经常是鼻青脸肿、龇牙咧嘴，“鱼群大雨”也停不下来，那时的我看上去就像被人狠狠地海扁了一顿。即使这样，我依然会憨憨地笑，谁让我是一只猫呢，而且是一只很懒的猫。

之前妈妈在的时候，我会顺从地陪同她去河边假假地捕几条鱼。谁曾想到妈妈竟然真的会有一天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我再也不想去捉鱼了，因为一到河边，妈妈的身影就会出现。但是饥饿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心里像是有几千几百条蚯蚓在钻来钻去，我头昏、心慌、浑身乏力，总觉得自己快饿死了，可是胡乱地啃点野草后又奇迹般地活下来了。

现在又是这样，肚皮空空落落的，我甚至清晰地摸到了我的猫骨了，还是吃点草吧，我安慰着自己，虽然野草的味道实在苦涩难咽。

一道银光从我眼前一闪而过，落在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腥咸的鱼香味一下子钻进了我的鼻孔，不会吧，美梦成真了，真的有鱼从天而降了。

我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地走到草丛里，果真是一条银光闪闪的鱼，那完美的弧度、修长的身线像极了一把刀，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使劲嗅了嗅鼻子，真香，张开嘴巴准备一口吞下去。

“等等。”那鱼儿竟然说话了，显而易见的虚弱无比。

“你难道不认识我吗？”鱼儿的嘴巴一张一合，气若游丝。

“奇怪，你不就是一条鱼吗？”我同样也是有气无力。

“我就是那条神奇的秋刀鱼啊，所有的动物都想得到我，我可以帮助你们实现一个不可能的愿望。”鱼儿应该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动了。

我似乎有点想起来了，总是嘲笑我的大力猫似乎说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捉到神奇的蓝眼睛秋刀鱼。

“喂，可以两个愿望吗？”不管我怎么拨弄鱼儿，他就是没反应。

我想了又想，直到饿得眼前发黑后又啃了一块草皮。是的，我相信这条秋刀鱼了。

我用手轻轻捡起秋刀鱼并带回了家，放在家里仅有的一点清水里，然后我就昏昏沉沉睡着了，希望能再次做个好梦。

（二）

“喂，懒猫，快醒醒。”被吵醒了，好不容易睁开朦胧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秋刀鱼一脸不屑的表情。

“干嘛？你又活过来啦？”

“你想实现什么愿望？”倒是直截了当。

“可以两个愿望吗？”我一下子凑上前。

“当然不行，不能太贪婪。”说完，秋刀鱼翻了个蓝眼，很鄙视的神情。

“那...我还没有想好。”要是几分钟以前，我肯定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很多很多鱼，可就在刚刚的梦里，我遇到妈妈了，在经常捕鱼的河边，我发现自己想妈妈都想得心疼了。

我想要鱼也想要妈妈，可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真是烦恼。

“那你慢慢想吧，先送我回大海吧，我的魔法只有在大海里才能施展呢。”秋刀鱼的口气似乎有挑衅的意味。

“这么麻烦，大海不在很远的地方吗？”

“不远啊，只要翻过那座山就可以了。”秋刀鱼的口气似乎又有了戏谑的味道。

我望着眼前那座耸入云端的高山，一时感到很无语。

“你是怎么过来的？”良久，我问他。

“都是那些想实现愿望的坏蛋，我先是被一只庞大的黑熊捉住，然后半路被狡猾的狐狸骗走，紧接着又被一只凶恶的老鹰俯冲劫走，幸好一阵好心的风把我从老鹰的利爪下吹到了这里。”

“看来太出名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像你这样，天天等死就好啦，我的魔法还不是我努力学成的。”

“你信不信我分分钟吃了你。”我咬牙切齿。

“你不想实现愿望啦，你可是我唯一主动答应实现愿望的人。”

好吧，我闭嘴，立刻提着装水的小桶准备出发，这条秋刀鱼太自以为是了，等实现了愿望，看我不吃了他。

刚走没多远，迎面就碰见了大力猫，真倒霉。

“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最最懒的猫竟然出门了，提着桶去干嘛啊？”

“没...没干什么。”我一边绕道躲着大力猫，一边吞吞吐吐地回答。

“咦，桶里是什么？鱼吗？”大力猫一个箭步冲过来。

“不好。”我暗叫一声，立刻飞快跑起来。

“是那条蓝眼睛的秋刀鱼！”大力猫一声狂呼，平静的原野上一下子冒出了好多惊讶的脑袋，草丛里的野兔、树林里的梅花鹿、树梢上的松鼠、甚至地底下的小鼹鼠...

不得了，我得赶紧加快速度，我紧紧抱着小水桶，用尽全力往山脚下狂奔，还得非常小心地防止水溅出来。

终于跑到山脚下，这绝对是我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了，估计可以破记录了。但奇怪的是，那些追赶的动物都远远地看着山脚下的我，明明就近在咫尺，却都停下了脚步。

（三）

“喂，笨猫，你不知道这座山的禁忌吗？”秋刀鱼大口喘着气。

“什么？”

“这是一座被诅咒的山，上山的动物都会没命的。”

“那你还让我来。”我再看面前这座光秃秃的山，立刻吓了一声冷汗。

“我之前是逗你呢，你不仅懒还很笨，而且我刚才一直喊你换条路，你根本听不见。现在好了，别说回大海了，连小命都保不住了。”秋刀鱼气的直吐泡泡，一个接一个。

我看着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动物群，又看了看眼前这座貌似很险峻的大山，不知哪来的勇气。

“不怕，有我呢，我会送你回大海的。”说时迟那时快，我捉住了一只经过的小青蛙，猛地吞入口中。

“谁说没有生物？”

于是我提着水桶摇摇晃晃地朝山顶爬去，我想此刻我的背影肯定是悲壮的。

这真是一座怪山，一会儿平坦的康庄大道，一会儿上下急转的悬崖陡坡，前一秒热得像火炉，下一分又冷得像雪山...

我又累又饿，一路上吃了几只小蚱蜢和几块树皮，要不是秋刀鱼一直给我唱歌鼓劲，估计早就没命了吧，我继续咬牙坚持着，每走一步都身心俱疲。

刚刚到达山顶，我还是倒下了，真的好冷，鼻涕像冰晶一样挂在鼻头，小桶里的水面上也结了一层薄冰。

“秋刀鱼，实在对不起，不能送你回大海了。”我奄奄一息地躺在小桶旁，缩成一团没有一丝力气。

“没关系，你也尽力了。”秋刀鱼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你冷吗？我抱着小桶吧，我的体温会让冰融化的。”

“呜呜...”秋刀鱼真的哭了，他蓝色的眼泪像一粒粒水晶，不一会儿就染蓝了水桶里的水。

“其实我欺骗了你，我现在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不需要回到大海，而且我是故意让你来这座山的...”

“这样啊，你还真是一条调皮的小鱼，不过不用了，我好像看见我妈妈了...”没有说完下面的话我就闭上了眼睛，眼皮闭上的瞬间我看到秋刀鱼高高跃起，蓝色的光圈围绕着他，他看上去很圣洁很美好。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海边了，海风吹着我的毛发暖暖的。在我的身边堆着一座高高的鱼山，而我的妈妈正在旁边煮鱼汤，熟悉的味道一下子让我的眼圈热了。

“妈妈，你回来啦？”

“嗯，秋刀鱼带我回来的。”妈妈慈爱地抚着我。

“秋刀鱼呢？”

“他帮你实现了两个愿望就消失了了，两个愿望耗尽了他的魔法。”

“消失了...”我喃喃自语，心里说不出的悲伤奔涌而来。

后来我和妈妈在海边盖了一座小房子住了下来，虽然有高高的鱼山，我还是每天都会下海捉鱼，只捉秋刀鱼，只希望有一天能遇到蓝眼睛的...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