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 | 南游随记：小城烟雨，已是南山

旅行 | 南游随记：小城烟雨，已是南山

继续向南，山间还是灰色。在南方的这些天，阳光一直少得可怜。元旦刚过不久，天气再冷，站台上的人影还是来去匆忙。没准儿有一天我也会学着那些民谣歌手，背上木吉他去南方，而和他们一样，都是为了那个南方姑娘和常挂在嘴边的理想。

或许只是要为赋新词强说点闲愁，或是江南的阴雨天让一个粗糙的北方人也酿出些许的柔情。

这座小城叫作宜丰，赣西之北，九岭以南。雨涨江河，飘到这里就勾成了淡墨的山水，沿着水上亭边的栈道便可觅一片深竹幽径，对岸的树林在氤氲雾气里淡了颜色，模糊间依旧俨然淡定清高凝神伫立。青桥之上是层峦叠入云烟，看不清山丘的轮廓，却觉得像是有修道仙人，在流云缥缈间静读这座小城的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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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菜的味道是辣。南方的菜肴不乏辣味，可这里的辣却格外低调得惹人喜爱。对我来说，这样的辣味不胜在强烈地刺激味蕾，似乎要争做餐桌上唯一的主角，而与其它食材相得益彰又简单朴素，例如鸡蛋或菜花，将这些平日的食材炒出最极致的味道。因为是有位南方的姑娘带我来，才让我突然觉得一方水土，一饮一啄，大概也会在人身上养出一种气质。她告诉我，人们以前穷的时候粗茶淡饭食不兼味，所以把易得的食材和辣椒炒在一起，才让菜有些味道。如今已是改革开放四十年，生活变好了，家家吃得起肉，可最喜欢的味道还是辣椒、鸡蛋和菜花。

发展随着时代的变迁接踵而至，时间积淀了几十年，堆叠出这座城市的历史。以前的人们靠劳作和愿景挣来了生活，几十载的耕耘，形成独有的社会规范和传统模式，成为“文化”的主要成分。我自认为走过的路并不算少，看过万千风景，而始终觉得最高级的文艺大多出于市井，每一张泛黄的纸卷上记录的老街和事故是文化里最文艺而鲜明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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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的文艺始于清晨，东方见鱼肚白，而市井的烟火气已早早地充满街巷。早餐店铺老板掀开大锅盖散出蒸气，门前细雨初过，深巷有叫卖声，巷子一边是小学，父母大多骑着电动车送孩子，男女老少的脚步轻快敏捷，像山间晨露一样爽气。正是早上忙碌的时间，人们话间干练利落少有笑貌，一月深冬，却是些许拥挤的人群喧吵有些暖意。路旁门面简约随性，堂前灶间的声音能听得清清楚楚，随便走进一家店铺，早餐的种类之繁多却是不期而然，随街的推车载着大桶的甜豆腐脑，店里拌面、馄炖是主食，也有灌饼和饭团，烧卖是一大特色，有甜有咸，若要尝遍所有味道，想必须在这里多赏几天的风雅山水。我生于繁华闹市，皇城脚下，虽有不少人称之文艺，寻遍十里长街却难有纯粹的市井烟火。老城犹在，是件值得欣喜的事情，可文化之始的文艺气已不知是否去了别处。此时此景令我有些欣慰，这座山间小城大有“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意境，生活若是过得文艺，终究需要些闲情雅趣。

陶渊明终是去寻了一片桃花源，可若不是身边的姑娘提醒我，我想不到这里原来是陶渊明所写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处。陶渊明想必也是喜爱上了这里的青山绿水，退隐归田，来此饮酒作诗。我虽才庸，写不出诗词佳作，却似乎也品到了些闲适的情味。如今身处他乡，片刻间的思绪也想归于田园只味柴米油盐。但生活依旧，只愿若真有如米兰·昆德拉所说的“迷途漫漫，终有一归”的时候，我的所归之处也有此样的文艺与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