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筱已经在自己的公寓呆了一上午了,她现在甚至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女孩子无论是在听歌还是听故事总会理所当然的把自己代入。她拼命的在想,她,和罗琦琦。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渴望找到那么一丝的相似。可,并没有。她以为至少她和罗琦琦有一个地方是一样的,那就是,她们都不愿守着一座城市过一辈子。可是现在,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办法了。
开音乐走下楼梯,随意找了一个台阶坐着,瘫倒在那里,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用手枕着头。有点硌,但着却是宋筱最喜欢的放松方式。耳边听着的事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有点儿想哭,但是却找不到一个理由,该为什么哭?
我,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都做了什么?她问着自己
五岁,那个女人走了,自己去了外婆家
十岁,那个女人又回来了,自己回家了
十四岁,女人生病了,遇见了西瓜和老师
十七岁,离开了西瓜和老师,和陆阳做了同桌
十九岁,女人去世了,离开了陆阳,去了别的城市,遇见了W和橙子两位姑娘
二十年的时间,能说出来的事儿就那么点
宋筱一直觉得,两年的时里自己是长大了的,至少是有改变的,可是事实上没有。自己还是那个不喜欢和别人争吵,买了假货也不敢回超市换的自己。那么小心翼翼地活着,小心翼翼地不和任何人争执,哪怕自己是对的。
宋筱之前一直认为,之所以那么迫切的想要离开,是因为陆阳的不接受和不挽留。可是今天才知道都是因为自己的怯懦。
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力,是看着那个昨天还在房间和爸爸摔碗吵架的女人,今天就躺着床上,尽显老态。可明明,她还那么年轻。
宋筱一直觉得自己对她没有感情,可是那时候却是慌了。她从床上掉下来,想扶起她,可是她却站不起来了。想把她抱到床上去,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床就几十厘米高,那么点儿距离,自己却没有一点儿办法。就这么坐在地上陪着她。
她开始说一些胡话了,她说她的生辰、她的衣物、她的首饰。那么虚弱却又那么着急,就好像下一个字就会说不出来。
“我会长大,我会好好上学,你还要看着我出嫁呢”好像没听到那个女人的胡话,一个劲儿的说着自己的承诺。
现在想来,多么俗套的对白啊!
大概是电视看多了的缘故,从心里觉得,如果她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一定要她说话,她也一直说着。后来就越说越不清楚了,咕哝咕哝的,不知道什么意思,所幸也一直说着。
和爸爸一起回来的还有救护车。女人被抬上了担架,宋筱就那么坐在地上,愣愣的,好像战场上劫后余生的人,被抽走了灵气。
虽然她再没能站起来,但她躺着床上还能吃饭,能睡觉。宋筱时不时会去看看她,听她说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几年后,在一场场模拟考后知道她已经去世一星期了。
再一次看见那个女人,她躺着另一张床上,床移动着,火舌舔着她的衣服,之后就化作了一抔尘土。
“我该对她好点儿的,哪怕我们都不喜欢对方,我也该对她好点儿的。”
宋筱喃喃地说,她愕然了。2014年的夏天她曾疯狂的重复着这句话,可自从夏天过去之后,这句话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低到以为不会再说了。自责和愧疚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冲淡,却是深入了骨髓,剜心的疼!
自己没有力气,抱不动那个人,她就再没站起来过
自己没用,不管怎样陆阳都不喜欢,从来不和自己走一条路,他厌恶,理由却不得而知。
求而不得的感情和女人的离世,十四岁的无力感再一次袭来,像蜘蛛网一样。一层一层,慢慢缩紧。
于是宋筱逃了。
她在那场盛大的考试后离开了那个自己从小就不喜欢的,那座令人窒息的城市。是,这次的逃离给了她四年自由,却也要开始禁锢住自己余生的所有时光了。四年已到了,她又要回去了,回到那座城。过去四年里的挣扎一点儿用都没有。
“宋筱,你该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楼道的安静。思考到什么,猛的坐起来。
十四岁的时候,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什么都说了,独独没有道歉。
其实她也只是不想守在一座城里过一辈子。
“她从来不喜欢我,我也从来都讨厌她,我们却那么像。”
拿起手机,上楼,收拾了东西,走了。
或许,她再不会回来……
一个人,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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