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寄居在姥姥家,许多的童年时光伴着姥姥的纺车声渐行渐远了。纺车嗡嗡地响,经一条纬一条,一条条纺出一家老小的单和棉,纺出物质极其贫乏的年月难得的温暖。
记得以前有一首流行一时的老歌《金梭和银梭》,每次听到总会想起姥姥那把灰褐色的木梭,常年在姥姥的手里翻飞,被姥姥掌心的温度打磨,圆润、细腻,带着棉线的味道,带着木质的味道。
夜晚煤油灯下,纺车不知疲惫地转啊转,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看,盼着它不转了,姥姥就可以睡觉了。可是每次都等不及它停下,我的眼睑就会慢慢地合拢。
妈妈从小念书,没有学会姥姥纺线织布的本领。当她告别“吃不完的高粱米,干不完的农家活”,来到城市教书的时候,她打心里爱上了这个职业,她的教学成绩越来越好,她的奖状越摞越高。敬业伴随着无私的奉献,奉献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不好吃的饭,我们一口一口地咽下;漆黑的天,我们一点一点地捱过;没有颜色的衣服,我们一天一天地穿着。那时候,姥姥是我们家不折不扣的大后方,是解放区的天。
不过,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妈妈还是学会了织毛衣,当年,这可是非常时髦的活儿。妈妈的这一本领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快乐,我屁颠儿屁颠儿地帮她缠毛线球,盼着妈妈捏粉笔的手快快拿起竹签。毛线在一寸一寸地缩短,我的心里充满期待。终于有一天,毛衣织成了,红艳艳的,那么好看,当年的快乐远远胜过如今得到任何一件漂亮的名牌服装,如果也给那件红毛衣加一个品牌的话,那是母爱。
我的女红技巧,也基本上是从当母亲开始的。宝宝出生后,我的第一件作品是把新棉袜剪开,套在宝宝的手上,防止他两只小手乱舞把脸抓破。这个创意得到了妈妈常年的反复的赞赏,前些天她还笑着对她外孙说:“你小时候啊,你妈妈把袜子套你手上。”
我最得意的一件作品是宝宝的牛仔背带开裆裤,纯手工制作,谁能预测到笨手笨脚的我,当了妈妈开了窍。
LG有一件穿旧了的牛仔上装,有一天我突发奇想,何不把这旧物改造一下。两只肥肥大大的袖子做了裤腿,前襟当背带,用小碎花布做了假兜兜再装饰一下,很漂漂时尚的一条背带裤做成了。因为材质是旧布料,没有牛仔的厚重粗糙,宝宝穿上既保暖、耐磨还轻便。有许多妈妈向本人请教,我也因此受到了婆婆的严重表扬。
这些年,宝宝大了,人也懒了,“懒人坊”都开到家门口了,商店里出售的女红作品精美绝伦,谁还一针一线地缝啊绣啊。可是,只要有空闲,还是对精美的手工制作心向往之。
时代进步了,女人解放了,走出深闺后的女人是否遗忘了女红,像昨日的黄花遗失在风里?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女人之于女红的热爱是与生俱来的,是从母亲那继承来的血脉。勿需多言,看看身边的女人,她们依然在用纤纤巧手扮美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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