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非要一起老(1)
在我的小学,下午放学是要按年级排队才能回家的。我们几十号人悬着鼻涕咬着方便面眼睛炯炯得盯着台阶上胸口挂着哨子的老师,心口爬着几只蚂蚁般,惶惑得算着这次估计是让我们一年级学生先走,我们挨着大铁门最近了,要不然一出校广场就逃不出高年级的魔爪了。结果反之,我们大部分情况还是得挨揍,因为我们走得最晚,“最吵的年级走最晚!不要回家!”那个矮个子老师红着脖子朝我们吼,声音粗得像大水桶,晃晃荡荡。我们一听自然是“义愤填膺”式哼哼叫,夏夜池塘田里的青蛙都不见得有我们响亮。
“想不想先走?”一个小长脸静悄悄得在我耳后说道,他的眼珠狡黠地转动,两片淡淡的眉毛收紧,脸很白,比我高。
我点头,他那种自信又邪邪的样子很快就奠定了他是我心目中的小马哥形象。我知道他就是老师安排坐我后面新转来的同学,全班就他说普通话。
我任由他牵着,一开始我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因为两个小男生还小姑娘似得拉扯,而是我的手臂手掌手心都太黑了,还有沾泥了的手指。
他停住,我停住。我们竟然溜到了五年级队伍的尾巴,“神奇”是我当时心里蹦出来的两个字,然后也脱口而出了,然后也被五年级的副路队长听到了,于是把我们上缴给了红脖子老师。
太阳终于下班了,我们也就回家了。
我们就一起铐着对方的肩膀走在还没有铺好水泥的路边,两个沉甸的书包在晚风中起起荡荡。
“你怎么不一个人偷偷走,叫我多碍事。”我第一次除了老师以外的人说普通话,很不标准。
“你不也姓谢嘛,我想要走就一起走,你还可以教我说方言嘛。”他竟然和我说方言,尽管也不标准。
于是我们互报家门,称兄道弟。他叫光辉,我是老谢。我问他光辉是和光明一个意思吗,他笃定地摇头,不是的,光明是眼镜的一种牌子。我于是点头。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