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自然
上
上回书中说到,水生向二丫头表明心意,只是二丫头半天尚未作响。看来心中似有顾虑,水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船快靠岸了,这便到了松隐镇水庄,水生的家乡。
下了船,二丫头望向眼前大片大片被收过的乌泱泱的麦地,烧过的秸秆还残留着浓浓的烟味儿。此时自己就如同这些秸秆一般,心如死灰,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家?暂时回不去了。
“喂!你还没告我你叫啥呢?我叫水生。”水生这一问,将二丫头的魂儿拉了回来。“没有名字,俺娘生我的时候,我排行老二,别人都管我叫二丫头,你就叫我二丫头好了。”
“好嘞!那二丫头你这是逃难呢,家也回不去了,不如就先到我家躲避两天吧?”水生诚恳地说。
“这……”二丫头犹豫了片刻,随即说:“那行吧。”
“嘿……嘿……你放心,俺是好人,向毛主席保证!”水生笑着说着又立即做出发誓的手势来。那动作简直憨态可掬,逗得二丫头咯咯直笑。
不一会儿,就来到水生的屋前。
混着麦秸的泥墙,仅有一些瓦片的屋顶还冒着几根毛草,门前也是杂草丛生,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有镰刀吗?”二丫头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说话,水生干愣着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我问你镰刀在哪?发啥呆呢!”二丫头过来又走近了,面对着水生。
“哦……哦!在……在那个……嘶……我给你拿去,你等着啊!”
“拿两把……啊……”
“你要这镰刀作甚?”
“哝……你看你这屋前都可以放牛喂羊了!”
“嘿嘿!嘿……那让我来!”
“给我一把,两个人一起快嘛!”
不一会儿,屋里屋外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清清爽爽,两个人粗茶淡饭吃毕。天也黑了,二丫头进到屋里去,怕是累了好久,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水生则蹲在锅屋前,掏出烟袋,点上火,抽了两口罢。转身回去将扯好的麦秸四下摊一摊,往上面一躺,呼呼睡去。
咚咚咚……咚咚咚……“开门!快开门!”咚咚咚…
门外的吵闹声把水生和二丫头都惊醒了。水生忙起身,这时候二丫头已经来到水生跟前,焦急地说:“怕是那家天杀的找上来了……大不了我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说完便要转身前去。水生一把拉住了她:“我来!”
水生起身开门,挡在二丫头身前,“说!你们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把二丫头带走!”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
只见水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爷!只要您放过她,我当牛做马都愿意!”
“哼哼!这可是你说的!那给我当两年长工吧!另外,再给我50块钱,这二丫头算是卖给你了。”
水生忙起身回屋里翻箱倒柜,双手捧着一把一分五分的旧了不能再旧的票子,刚走到门口,一把被二丫头拽住,“水生,你可想好?莫为我什么都豁出去!”
水生不做声,挣开二丫头的手,把手里的一把钱放在地上,一一数了,不多不少,刚好50元。
待那帮子人走远之后,水生开口道:“二丫头,从现在开始你是自由的了!没有任何人能够限制你了!”
“也包括你?”
“对!包括我!”
“好!那你收起收拾,马上启程跟我回家!”
“哎!哎!”此时水生内心无比激动。
二人顾不得吃饭,锁上门,一前一后徒步走了去。
下
一路上,他们二人追逐着,奔跑着,欢笑着,完全不顾旁人的眼神。
不一会儿,来到了松隐镇。正逢赶集,人流攒动。有赶骡子的马车,有挑担卖桃子,杏的,还有玩大把戏的……俩人走了一路,早上又没吃饭,这时候又累又渴又饿。水生全身上下翻遍了,就翻出个一分钱来。这时候二丫头从对襟上衣的衣角,掏出一角钱,“走!找一家吃些东西去。”
二人来到麻子包子铺。“麻哥!来两碗稀饭,再来一笼包子。”水生喊道。
“包子来咯!”麻哥应和道。
两人开始动筷吃起来,只听得邻桌人在聊着新闻八卦。
“哎!听说最近镇上又来了批逃荒的!”路人甲
“说是从霍家滩那边过来的,离这里四五十里呢!”路人乙
“哟!霍家滩那边可比我们这边富裕多啦!这跑到我们这边,得遭多少罪!估计是犯了什么事儿吧!”路人丙
“霍家滩可是大户人家哩!”路人甲
“大户人家怎的啦!大户人家出的事儿可多呢!”路人丙
“听说有一个还是私生子嘞!”路人甲
“私生子!这要让毛主席知道,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哈哈!”路人丙
“毛主席忙着开大会,才不管不着这事嘞!哈哈!”路人乙
几人说着,吃完便离开了。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桌前来了一对母子,衣缕破烂不堪,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的。见水生二人抬头便开口道:“大哥大姐,给口稀饭吧!我这女子二人已经几天人没填饱肚子了,孩子还小……”
“这还有俩包子,你们坐下吃吧!我再叫老板盛两碗稀饭来。”二丫头怜悯地说。
“谢谢!谢谢!”
“看这孩子皮包骨头,个儿也不大高,可有四岁?”
“六岁了。哦,来!快叫婶子。”
只见这娃害怕生人,硬是往娘的身后躲,两眼偷偷地瞟着桌上的包子。
“这孩子怕是饿坏了,快叫他吃吧!”
“我们这还有事儿先走啦,你们娘俩慢吃着。”
“好……好……谢谢你们,大恩大德!”
二丫头和水生冲着娘俩摆摆手,离开了。
“没想到你心还挺善的!”水生赞赏的说道。
“噗……”二丫头冲着水生做鬼脸。
“咱们去买些东西吧!不能空着手去你家吧!”
“嗯!走!”
不一会儿,俩人用仅有的六分钱,买了一袋桃,一包糖和一袋烟叶。
“咱们经过摆渡河的时候,再捕些鱼吧!”水生说。
“嗯!”
二人又一路徒步走着,碰到路人赶马车的,便蹭上一段路程,有说有笑,又来到了摆渡河边。
他们上了船,水生开始撒起网来。运气还不错,半天功夫,捕了一篓子的草鱼,还有两条鲤鱼,其他的小鱼苗全都放回去了。
“二丫头,我还没听你提起过,家里都有那些人哩!”
“把我卖出去的时候,家里有大姐还有小妹,听说这些年又添了几口,我也不太清楚了,虽然一个村的,说实话我还没回过家呢。”二丫头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哦……哎!你看!那边鱼儿要跳出来了!”水生自知哪壶不开提哪壶,便转移话题。
“你当是鲤鱼跃龙门呢?哈!”二丫头笑着说道。
“真要是哩,说明我有运事要来嘞!”
两人说着说着不一会儿到了另一岸边,停了船,上了岸,两人又步行走了好久。
来到二丫头家门口时,已傍晚,天将似黑不黑的。
这时二丫头看到门口井水边,亲娘正在打水,立即扑到跟前,喊了句:“娘!”顿时,眼泪开始决堤。这时狄烟杆挑柴赶回来,怔怔地站在娘俩身后。水生转过身来,忙喊道:“叔……”
时间仿佛静止了,此刻的画面像是被定格了。
接下来,二丫头的爹娘作何反响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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