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教学楼后面,长着一棵不知名的树。它的身上被刻满了名字,却没有一个是属于它的。
我总觉得它知道不少的故事,在这些不属于它的故事里它总是背景。有时候没有结果的恋人们回来搜寻痕迹时,那些刻痕在风雨过后和故事本身一样,早就被时间带走了。就像现在的我,回想起那时的豪言壮志也只能是笑笑罢了。
下午四点的时候我接到了老耳朵的电话,这个奇怪的外号是我给他起的,当时他是男生堆里唯一一个看小说的,有段时间他看《左耳》看得走火入魔,每次见了我都要拉着我唠上半天的小耳朵,在我吐槽了N多次都没有扑灭他的热情之后,便只能白他一眼然后喊他一声“老耳朵”了。没想到一喊就喊了这么多年。
老耳朵以他一贯的絮叨用了约摸半个小时的时间说明白了一件事儿:周末他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不用多说,这事儿绝对是矫情的他在这个六月看了太多青春片儿的副作用。
“这不是才聚过不久嘛,大家自己堕落自己的多好?”
我现在只要听到聚会这个词就莫名地烦躁,看着一群白纸一样的人一步步变得五颜六色,个性被慢慢磨灭,渐渐呈现出出奇一致的“成年人该有样子”,这可不是什么舒心的事。我都不敢想象踩着高跟鞋在推杯换盏间如鱼得水的女孩曾在毕业晚会上缩在角落手足无措,甚至看见初恋男友怀中那个微笑着的女孩都可以上前调侃一番,只是在心里嘀咕着:
“她真像我,却不是我。”
我担心通话时间超过两个小时会让电话那头的人口干舌燥,所以1小时59分时含糊的答应并按下了挂断键。
果然只要他想做的事我是耗不过他的,想想几年下来和我还有联系的也就他了,原因除了同在一个城市外,大概是因为这矫情的老东西身上竟还有一股子青春的味道吧。果然像这种不必以糊口为目的工作的人是会被岁月优待的,他的父母为他给岁月塞了足够分量的红包。
还记得毕业晚会的时候他一脸认真地问我:“你觉没觉得高中只有三年,有些短了?我还没玩够呢。”当时的我要不是没有喝得抬不起头,定是要为广大劳动人民出口气的,如果背我回家的不是他的话……
其实他并不是生来就欠揍的,记得开学时候他也是光着膀子打篮球的男生,总用斜刘海遮住右眼的他貌似打的还不错,突出的肋骨总让我们担心他会同球一起飞向场外。偶尔去网吧通宵,次日浑身都是腐朽的味道。
然而不记得什么时候他的单车后座承包给了一个爱笑的女孩,那个女孩喜欢听他说话,不喜欢他总是死气沉沉。为了寻找共同话题,他就离开了球场投进了青春小说的怀抱。mp3里再没有英文劲曲,装满了黏腻的各类情歌。原来年少时的我们爱一个人会这么纯粹。
可是时间还挺不禁过的,别人口中的后来,很快就成了我们的现在。那些说了永不分离的人总是只在记忆里缠绵。老耳朵的单车坏了,那个女孩和陈旧的单车一起消失在他青春的校门口,伴随他到现在的也只有再改不掉的碎嘴子和一身的矫情了。
手机猛的震动了一下,将我从感慨中拉出,老耳朵给我发了一张图,还强调让我仔细看。熟悉的场景里,那棵见证着太多故事的树已然苍老,枯得萧瑟可怜。也是,那些模糊了的名字,模糊就是它们的结局了,故事不被延续便也就结束了吧。
看不出什么不同的我不得不放大图片仔细搜寻亮点,一道新添的刻痕辣到了我的眼,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里写着我和老耳朵的名字。
这矫情的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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