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冷弯刀 (二)

   

残月冷弯刀 (二)

  城外草青青，孤雁遗鸣。春来时晚秋又风，落花催人老，幽烛几残生...

      悠扬的吟唱回荡在汴梁城外茂密的林中。脚下踏着拍子，一白发粗衣的樵夫砍柴归来，一条扁担，两捆新柴。他眼带笑意，这是一天辛劳的成果。他步履轻快，取下腰间别着的葫芦，

    递至嘴边，香醇的美酒潺潺流下，入喉一缕甘甜。

    日近黄昏，樵夫酒意微醺，微风吹来，泛红了脸颊。步伐也变得蹒跚了起来。他拿起那酒葫芦放至耳边摇了摇。那葫芦内已是空空荡荡。

    樵夫轻咧嘴角叹到:“好梦不深易醒，好物不坚易碎，好事不等易逝，好酒不舍易空。” 不禁回望人生，年已半百，虽事无大成，亦落个闲云野鹤，逍遥自在。妻贤子孝，儿孙满堂，也算欣慰。

    这样走着，不知不觉天色已暗，想起家中等候的妻子儿孙，樵夫不禁加快了步伐，怎奈美酒上头，脚下没有那么的听人使唤。不知被什么东西所绊，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呦！”那樵夫趴在地上痛作呻吟。肩上所背柴木也散落几根在地。他缓了缓神，翻过身来打眼四望。夜已漆黑，朦胧胧中看不了多么细致。他以手撑地将身立起，只觉脚下绵绵软软，借着月光定神一看，原来这绵软是地上覆盖的一层厚厚竹叶。心中窃喜：幸有这竹叶覆地，才不至将我这把老骨头颠散架呦。

    他拍了拍身上夹杂的泥土和落叶，弯身将地上所散的柴木一一拾起，并做捆扎。昏暗中他拾起一扁圆状物，其触感不似木质般粗糙，反倒是瓷釉的质感，且略带有一些粘黏。他举至眼处定睛一瞧，这哪里是柴木分明是一段枯骨，吓的樵夫急忙将其扔在地上，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喃喃道:这荒郊野地的真是晦气啊！那枯骨落地之旁一物在月光下闪出冷光。

      原来那闪光之物是一柄断剑之尖，大半为土所覆，这樵夫酒力正酣，反倒壮起了胆气，伸手从土中拔出那断剑，剑身闪过一丝寒光，只见其皓若明月，坚能斩铁，那剑的断口处隐隐透着一丝金线。想必是锻造时将金炼化融于铁剑之中。

    望此金丝铁剑，樵夫便知这剑非凡物，而此剑的主人定亦非凡人，应是那高官爵贵，大将封侯。可叹这当今世道并不太平，自大宋朝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一统中原，结束战乱开基立业以来，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大宋朝已传至第八位皇帝。此帝姓赵名佶，其性轻佻浪荡，宠信相国蔡京，昏庸无道，又常求仙问药，妄求长生，横征暴敛，黎民百姓苦不堪言。然此帝虽治国无能，但能书善画，吟诗作对，雅致闲情。其字刚如铁画，媚若银钩，堪为一绝。因此坊间有一传闻逸事：在他降生之前，其父神宗曾到秘书省观看收藏的南唐后主李煜的画像，“见其人物俨雅，再三叹讶”，随后就生下了徽宗，生时梦李主来谒，所以文采风流，过李主百倍”。

      然而这书艺诗文也难抵百姓的饥寒贫苦。这樵夫曾记得在其老家，饥荒四起，饿殍遍地，白骨千里，树叶树皮已是好物，更有为饱一时之腹，食那观音土，难以消化，肚皮撑裂而死。人人易子相食，堪为人间炼狱。故携一家老小逃难至东京汴梁，想这天子脚下应有一番太平。看着手中金子融铁所制的宝剑心生感慨，真可谓“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想及此处那老者竟不禁落下泪来。

      正当那老者陷入沉思之时，忽一阵阴风拂过，让人冷冷发寒。月光从林间散落，风吹叶起，显得格外哀怨凄凉。叶子在风中翻卷发出簌簌的声音从树隙透过，犹如厉鬼哭泣。风打着鬼哨，慎人心魂。

      老者裹了裹衣物，忽见得丛林深处幽灯闪烁，似真似假。那林子中瘴气四起，宛若梦境般昏沉。那两盏幽灯昏暗的闪烁着一缕白光，随风轻摆，飘飘然愈来愈近。像是两团鬼火，又像是黑暗中的一双鬼眼散发着凄凉恐惧。

      那老者不禁双腿发直，身躯颤抖。心想:这山野无人，先见一枯骨，又见这两团鬼火。怕是碰到了什么山精鬼怪，吃人的妖精。一家子靠我砍柴为生，若今天命丧这荒郊，妻儿子孙可如何过活。老天爷保佑啊。

      那樵夫想到一家子人都依靠自己砍柴为生，不知觉中竟鼓起了一丝勇气。他定了定神，担起柴捆，扔下那金丝残剑，躲入了这竹林空地旁的一处土丘后面，那土丘杂草丛生，高度过人，遮掩的密密实实。那老者于草丛之中拨开一缝隙，想借着月色偷偷的一探究竟。看一看是什么牛鬼蛇神。

      只见那鬼影渐近，原是两名男子身着麻衣孝服并列而来，手中各执一盏白色灯笼，那灯笼上不知用朱砂画着什么神秘文字，似鬼画符，平添几分神秘。其后又有几名孝服男子相随列仗，手中各持一长长的柳杆，上面随风飘荡着招魂幡。幡下系有铜铃，上刻不知名的篆字随风叮当作响。

      这一列人各各面色惨白，不似人样，拖沓着步子，向前迈着。忽然间，不知从何处散落了漫天纸钱，如雪花在风中弥漫。不一会那纸钱散落遍地，林间一片雪白。林中又行来了一个巨影。乃是十八名身着白衣孝服的男子抬着一副灵堂一样的布织成的棚子。顶处似翘脚屋檐，屋檐四周饰有蓝布幔子。四角各悬一白色灯笼，上面篆字朱书几个大字。那樵夫定睛一瞧，那灯笼上写的是：九幽阴曹大都督。

        那老者见此状况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夜色渐凉，那老者倒吸了一口气，继续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明月吐光 ，阴风回荡。哪是人间景象，分明幽灵界里

      “停下来”

      从那巨大的灵棚罩中传来了尖锐刺耳之声，像是一女子的声音却又显得凌厉。那声音在林中发出阵阵回响，声声让人寒毛炸起。

    这鬼魅般的队伍闻声停了下来，队伍前处一执幡男子来到了灵棚之前。弯腰静候。

    那十八名孝衣抬轿之人也放下了抬棍。那巨大的灵棚随之缓缓落地。那持幡男子用幡掀开灵棚的帘幕，那幡上的铃铛在风中作响，九幽都督的灯笼也在风中摇晃。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灵棚中迈出，众孝衣男子见状纷纷低头下跪，不敢望其一眼，高呼“恭迎大都督”。那高大身影在满地雪白的纸钱中站定。

      土丘中窥视的老者吓得两眼翻白。只见那九幽都督身高三丈有余，面色苍白，脸做笑状，那笑容如同死人一般的凝固。两眼之中并无黑色瞳孔，全然白色。显的极为空洞。口吐长舌垂至腰间。身着长袍白衣，两臂过膝之长放与身体两侧。头戴高高白帽，那帽子上墨书：“一见生财“四字。

      “这...这...”

      那樵夫实为惊讶，揉了揉双眼又用力的眨巴眨巴，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分明是戏文和庙里绘画上描述的白无常啊。

      那九幽都督望向四周，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金丝断剑。伸出手臂，长袖之中冒出烟雾，那手臂竟可以无限延长。取了那宝剑在眼前，说道:“看来那紫剑阁阁主的确为人所害。”        然后又鼓动长袖，发出凄厉的笑声。那长袖鼓动生风。将地上厚厚的落叶吹开，露出一副白骨，那白骨下只剩布衣未腐。

      众人齐呼：“都督神算”

    那都督冷笑道：“这里不只那紫剑阁阁主的白骨一副，还有一人！”

    暗处那樵夫老者听闻，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老朽今日定亡于此，定亡于此喽。

    正当想时，忽背后一手落于老者肩上。老者惊恐回头...

                (预知后事，请看下回)

                            未完待续...

   

 

   

   

 

                      (欲知后事，请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