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里藏年味
一阵鞭炮声响,一大家子开始吃年饭。大桌围坐喝酒的大人,小桌围坐不喝酒的女人和小孩,祖父母坐喝酒那桌。饭菜的热气腾腾地冒,黄色钨丝灯下,不像冬天。
鸡、鸭、鱼、肉、豆腐、青菜等整整摆满一桌子,光汤都有三大碗,这是家乡过年的标配。
大人们发出爽朗的笑,然后边吃边聊,声音一个劲儿比一个大,像吵架又不是吵架。他们就这样,在一顿饭、几瓶酒里把一年积攒的所有的开心分享,把所有的不快释放。
孩子们喝完一杯鲜橙饮料,又续上一杯花生牛奶,然后瞅瞅自己喝一口就减半的杯子,盯着桌上没打开的可乐,眼睛里装满黑色气泡。女人们就往自家孩子碗里添鸡腿、鸭腿,还要外加几个糯米滚的肉丸子。
小孩倒不很关心吃,囫囵的扒拉几口,也不知道吃的是鸡是鸭,是土豆还是姜,但咬到姜了会辣,忍不住就吸溜一口,又赶紧吐掉。不一会便感觉肚子饱了,就不约而同的一起退席。
“妈,我吃饱啦。”“我也吃饱啦!妈。”“我们辞年去啦”……汇报完行踪,大伙提了塑料袋子便往村头第一家奔去,挨家挨户辞年。
辞年的队伍三五成群,老远便大喊“辞年、辞年”,调皮的孩子往往要将声音盖过别人,他们喜庆的笑闹声便从村头传至村尾。整村跑下来,原本空空的塑料袋像秋天的稻子,涨得鼓鼓的,里头装满法饼、果冻、牛奶等副食。
孩子们像收藏宝藏似的将整袋藏好,并叮嘱父母谁也不准动,紧接着就扎进一片漆黑,放烟花去了。
外婆家的坛子菜
我喜欢那种有许多配菜的早餐店,配菜中最喜洋生姜,但我尝过的洋生姜中属外婆腌的最好。
微辣中带一丝甜,青脆且爽口,既能下饭也能在无聊时当零食吃。洋生姜腌过以后黑黑的,但和切碎的红椒伴在一起却可可爱爱,用小碗盛出,三下五下能吃个精光。
在别处吃的腌洋生姜总带有些“汤汁”,粘稠粘稠的,不如外婆制得那般清脆,甜味也不正宗。我曾请教过外婆的秘方,她告诉我,洋生姜洗净以后要晒几天,和切碎的红椒一起置于老坛,再撒上一些辣椒粉、盐,水封坛口以后,美味就交予时光了。
其实,外婆的坛子菜还有许多,腌的莴笋、辣椒、刀豆等等都是一绝。每次我跟姐姐馋了就去外婆家,姐姐要一碗辣椒,整只整只的那种,捏在手里当零食;我就打一碗洋生姜,等不及了也用手抓,两个人捧着碗,互相交换着吃,脸上洋溢着笑容。
记得有一年隔壁邻居家建房子,施工的建筑工人喝酒过来讨下酒菜,外婆家也没别的菜了,就盛了一碗腌的辣椒。没一会,只见一人握着空碗又来了,“您这辣椒是真好吃!”他边夸边把碗递给外婆,表示没吃爽,得再来一碗。
家常菜抚凡人心
记忆中,祖母家的辣椒炒肉最好吃。用父亲的原话说:光汤汁拌饭都能吃三碗。
锅烧热后将切好的辣椒烫烫,放盐入味,盛起备用;肉炒得半熟了倒入烫好的辣椒;香料就大蒜子,再倒点酱油。肉是块状的那种,又香又嫩,辣椒是自家种的青椒,碗底还有一层汤汁,等肉和辣椒抢完,还能端着碗在米饭上淋上一圈。
“没什么佐料,也没学过厨,都是自己瞎琢磨。”每次和祖母谈论她的厨艺,她总乐呵呵的,脸上充满自豪。
祖母住我家楼下,小时候,我和姐姐常端碗到她家蹭吃。祖母做的油淋茄子、小鱼小虾、腊鱼都好吃。有时我们把腊鱼当零食,饿了就下楼拿上一块。祖母家有个木制的柜子,柜子里头摆有碗筷,腊鱼就放在最上一层,祖母不在的时候我们就布个凳子自己拿,手抓一块可以啃好久。
记忆较深的还有红苋菜,也可能是它独有的红色,每次见祖母家做了红苋菜,我总要去讨一碗汤汁浇在饭上,光看着饭被染成红色就很开心。我想,那会并不是喜欢吃红苋菜,只觉着“有味”好玩罢。
有时,祖母家午饭吃得晚,我下楼玩的时候她都要给我手里塞一块锅巴,然后往锅巴里包菜;要么用筷子往我嘴里投上一块肉,看我狼吞虎咽的,祖母也笑得合不拢嘴。
那时候,祖母家没什么大菜,但每样小菜都好吃,那些味道都住在了心里。长大后,我也尝试过一些大菜,但细细品味过后,总觉着不如祖母做的那些家常菜。(罙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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