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偏爱

作者: 执着的海燕r | 来源:发表于2022-07-17 09:34 被阅读0次

    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闷闷的,好像即将有一场大雨要来了。这就是七月的广东,如火如荼。喧闹的菜市场里,更是闷热得透不过气来,基围虾都已经泛红了。

    雪胭挽着妈妈的手臂,在闷热拥挤的菜市场里穿梭着,脸上的汗水把她的黑色秀发都浸湿了,贴在红彤彤的脸上,妈妈的白色衬衫已经湿透了。市场顶部的风扇慢悠悠地摇着,在诉说着它的“苍老”。

    雪胭想快点儿回去,“妈,我们回去吧,买的菜够吃了。”

    妈妈露出慈祥的笑容,摸了摸雪胭的手臂。“是不是很热?再忍忍,我们去前面再买一个你爸爱吃的猪脚就回去。”

    雪胭松开妈妈的手,太热了

    雪胭松开妈妈的手,太热了,手上全是汗,黏糊糊的,怪不舒服。

    买完猪脚,雪胭跟着妈妈回家了,大袋小袋,买了很多菜和水果。

    不知道的,还以为雪胭家今天有什么重要的客人呢?其实就是他们自己一家人吃饭。唯一不同的是,这顿饭真的很隆重,是为了庆祝雪胭考上了斯坦福大学,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但妈妈不想惊动亲戚朋友,就想一家人自己庆祝。

    雪胭看着妈妈把菜提到厨房就忙开了,还哼起了歌曲“好运来”。

    雪胭也跟着进了厨房,帮妈妈摘青菜,她手上的空心菜也是爸爸爱吃的。

    雪胭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考上了大学,买菜却都是买了爸爸爱吃的,越想越不解。“妈,为什么全是爸爸爱吃的啊,不是为我庆祝吗?”

    妈妈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愣了一下,看了看女儿,又转过身继续切生姜。

    “你去国外留学肯定要花很多钱,妈妈身上是没有钱的,还是要你爸爸给钱你去啊。”妈妈的声音有些低沉。

    “爸爸应该会同意的吧,我考上大学,他肯定很开心。”雪胭看着妈妈的背影,笑着说道,她心里也有些没底,爸爸从小就偏爱哥哥一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聊着天,一边做着美味可口的饭菜。

    晚上6点25分,爸爸回来了,提着他那老式的黑色皮包,黑色的西装裤有些发白,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睛,修剪整齐的平头里,隐约可以看到一根根白发,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不知什么时候爬上脸庞的。

    雪胭看着爸爸,还没说话,爸爸就惊喜地问道。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啊?好香啊。”一边换鞋子,一边放下手中的手提包。

    “爸爸,妈妈今天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有红烧猪脚,香辣基围虾,片片鱼,还有蕉丝腐乳空心菜。”雪胭一边来迎接爸爸,一边大声地和爸爸报着菜名。

    爸爸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有些纳闷。“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的生日还没到啊?”

    妈妈端着鸡汤慢慢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放下鸡汤,对爸爸说道:“你先去洗手,等会儿我跟你宣布一个好消息。”

    爸爸洗完手,就迫不及待地坐下了,妈妈也收拾好了厨房,解下了围裙,我坐在他们的对面,哥哥暑假住在奶奶家里,雪胭想叫哥哥回来,妈妈不让。

    “什么好消息啊?”爸爸盯着妈妈问道。

    “雪胭考上了斯坦福大学,雪胭,把你的录取通知书拿给你爸看看。”妈妈很认真地对着爸爸说。

    “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跟你哥哥一样争气。”爸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竟然听不出高兴。

    “庆华啊,六年前儿子考上斯坦福,我们卖了一套房子,你那时候承诺过我,出钱给儿子留学,如果女儿考上,也会同样出钱给女儿留学的,现在这话还算数吗?”雪胭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妈妈很轻柔地对爸爸说这话,心里有些疼,妈妈还是会为了她,低声去跟爸爸说话。

    从小,她就感觉得到,爸爸对哥哥比对她好,过年了,哥哥能收到爸爸,奶奶,爷爷的压岁钱,她却没有。平时爸爸如果出差,回来带给两人的礼物,总是哥哥的礼物贵重过她的,好吃的好玩的,先给哥哥,哥哥不要了,才轮到她。

    雪胭经常在想,自己很可能是爸爸捡来的,哥哥才是亲生儿子。很多次,她独自躲在被窝里哭泣,她感觉,虽然自己的家庭很完整,但她实际得到的只有妈妈的爱,没有爸爸的爱和爷爷奶奶的爱,他们的爱全部给了哥哥。

    后来,雪胭才知道,她是爸爸亲生的,哥哥也是,只是哥哥不是妈妈生的,爸爸在和妈妈结婚之前结过婚,爸爸是二婚,妈妈是头婚,爸爸37岁娶到20岁的妈妈。两人的年龄差,让妈妈的出嫁之路变得异常艰难。

    即使家里极度的反对,但妈妈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爸爸。

    雪胭还听说,妈妈生下雪胭的那一年,哥哥读初一,妈妈其实对哥哥非常的好,像亲妈一样,哥哥对妈妈并不反感。

    可能因为雪胭的到来,哥哥觉得家里的妈妈和爸爸不再只疼爱他一个人,就出现了叛逆期,打架,偷东西,逃学,用这些方式来显示自己的不满。

    妈妈接到哥哥班主任打来的电话,问哥哥两天都没来上学了,是不是生病了,但哥哥是每天早上上学时间出门,放学时间回来,都是按点走的。妈妈觉得哥哥在欺骗大家。

    等到哥哥回来,妈妈很严厉地问哥哥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上学?哥哥就顶嘴,说不关妈妈的事,让妈妈不要多管闲事,管好自己的女儿就好了。

    哥哥可能说了很过分的话,妈妈没忍住,就动手甩了哥哥一巴掌,哥哥被那一巴掌打得有些蒙,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哥哥跑到爷爷奶奶家里,说妈妈是坏继母,抽他巴掌,脸上的巴掌印被爷爷奶奶看到后,心疼得不行,带着哥哥去找爸爸,爸爸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妻子打了,心痛不已。回到家里,还没等妈妈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一巴掌抽在妈妈脸上。

    妈妈被打得撞在沙发上,雪胭那时候还睡在婴儿床里,对于爸妈的打架争吵,她也是在长大后,听妈妈讲,才知道的。

    妈妈被打后,爸爸收拾了哥哥的东西,把哥哥的衣物用品全部搬到了奶奶家里,不给妈妈任何的辩解机会,一口咬定,妈妈虐待他儿子。

    雪胭甩了甩脑袋,从过往的思绪中回来。把录取通知递给爸爸,她期待爸爸答应让她出国留学,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爸爸的脸。

    爸爸接过录取通知书,看了一会儿,好像是在默读上面的字,妈妈和雪胭都安静地等待着。

    爸爸抬起头来,看了看妈妈,又看向雪胭,张开嘴巴说道:“雪胭,你哥哥出国留学花了六十多万,那套房子卖了七十多万,但基本都花完了,你再出国,我真的负担不起,你就不要出国了吧,在中国读大学,也是可以的。”

    雪胭失望地低下了头,有些想哭,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嘴巴紧紧地咬着嘴唇。

    “钱庆华,你当初怎么说的?现在翻脸不认账了,你卖那套房子时,说要给女儿留一半出国留学的,儿子现在学业有成回来了,女儿你就不管了是吗?女儿不是你亲生的啊?”妈妈大声地叫嚷起来,脸被气得抽动起来,眼里满是怒火。

    爸爸听到妈妈大声吼着,也来了火,“你说的什么话,女儿怎么不是我亲生的?我有说不管女儿了吗?出国留学要钱啊,我没钱,上哪儿去弄钱啊?你要把我老命都拿去是吧?”

    “我是你亲生的,你一碗水端平了吗?从小到大,什么好的,都是哥哥的,你给过我什么?哥哥上好的初中高中,你都舍得出钱,我呢,我要上,就没钱,现在我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斯坦福,你还是没钱,依我看,我不是亲生的,哥哥才是。”雪胭说完这些话,一边哭一边往外跑去。

    爸爸没有想到乖巧听话的女儿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妈妈也很意外,女儿这样跑出去,妈妈也追了出去。

    家里只剩下钱庆华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子丰盛的美餐,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虾放进嘴巴里,嚼了嚼,食之无味,想咽下去,可怎么也无法下咽,又吐回垃圾桶里,只好放下筷子。

    天黑了,夜幕低垂,天空中一轮明月格外的圆,月光照在雪胭的脸上,有些苍白,妈妈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相对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的手机铃声响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雪胭瞟到是爸爸打来的,妈妈接起了电话。

    “儿子每个月工资都有四五万,他也工作了一年多了,有些存款,你的工资也有一万多一个月,你向儿子借一点,给女儿出去留学,等她学成回来,再按利息还给儿子,行不行?”妈妈带着恳求的语气对着电话那头的爸爸讲道。

    雪胭听着妈妈低声下气的恳求,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如果不是为了她,妈妈可能早就已经离开爸爸,找到更适合更爱妈妈的人了。

    雪胭觉得爸爸不爱妈妈,也不爱自己,只爱着哥哥和他自己,他经常猜疑妈妈会对哥哥不好,其实从小到大,哥哥每次的家长会都是妈妈去的,而且每次妈妈都会精心打扮的去,生怕给哥哥丢脸。

    还有后来哥哥住回家里来的那几年,哥哥每天早上起床上学,不管多早,妈妈都会比他先起床,帮他做好可口的早饭,放学也会做好哥哥爱吃的菜,哥哥的衣服都是妈妈在洗,破了洞的裤子,也是妈妈在缝。

    妈妈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雪胭看得明明白白,可爸爸却看不到,他总会回来偷偷地问哥哥,今天妈妈有没有骂他或打他,哥哥说没有,他就不会问下去了。

    雪胭有时会在心里怨恨爸爸,爸爸真的很自私,他对妈妈和自己,很自私,唯独对哥哥,很无私,把最好的,都给了哥哥,把最差的,给了自己和妈妈。

    妈妈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走过来对雪胭说:“走,我们去小姨家。”

    “爸爸没同意吗?”雪胭一边跟着妈妈走,一边问妈妈。

    “没同意。”妈妈说着看了看雪胭。

    “你别难过,妈妈会想办法,送你出国读书,就是借钱,我都会让你去。”妈妈很平静地对雪胭说。

    “爸爸真无情,妈妈,如果真的没钱,我就不去了,我不要妈妈受委屈。”雪胭握紧了妈妈的手。

    “傻女儿,妈妈怎么会受委屈呢,你出国留学是妈妈的骄傲,妈做什么都值得。”妈妈摸了摸雪胭的头发。

    黑色的夜里,星星点缀在空中,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妈妈反握着女儿纤细柔软的手,向前走去。

    雪胭和妈妈住进了小姨家里,小姨让妈妈安心地在这里住着,不要回去,等爸爸给了答复再回去。

    墙面上的时钟在嘀嗒嘀嗒地响着,此时的时钟是指向晚上的22点,天空中繁星点点,即使没有开灯,屋里也是一片银灰。钱庆华一个人坐在红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满了。

    他的脑袋里想着女儿的话,也清晰地浮现出妻子怒气冲冲的面孔,他想去找妻子和女儿,可妻子不接电话,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钱庆华拿出手机翻看起来,一边翻看一边拿着纸笔记录着,算了有几分钟,一共还有23万的存款,根据儿子的花费来看,雪胭想出国留学,这点儿钱肯定是不够的,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放下手机,又点燃了一根烟。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钱庆华立刻从沙发上弹起,他想肯定是妻子和女儿回来了,他几乎是跑着过去开门的。

    打开门,儿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爸,这么晚你还没睡啊?开门这么快。”

    钱庆华看到是儿子,失望地往回走,“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了?”

    儿子钱梓杰打开客厅的灯,看到了满桌子的菜还没开始吃,空心菜也已经发黄了,碗筷摆得整整齐齐,屋里也全是烟味,心里很纳闷。

    “爸,妈和妹妹呢,你们还没吃饭吗?”

    钱庆华低着头继续吸了一口烟,没有回答儿子的话,他不想儿子有太大的压力,听奶奶说,儿子现在找了一个女朋友,已经很快就要结婚了,他不想让这些事情来打扰儿子的正常生活。

    “这么晚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刚好在附近办点事,有点晚,就想着回来睡,刚好可以看看你们,我还想吃妈做的炸酱面呢,妈去哪儿了?”钱梓杰坐到了爸爸的旁边。

    “回娘家了,你去睡吧,想吃炸酱面,明早我下去买给你吃。”钱庆华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到了餐桌旁,把桌子上的菜,一个个端进厨房的冰箱里。

    “爸,你是不是和妈吵架了?”钱梓杰坐在沙发上问道。

    “没有的事儿,你早点睡,我去睡觉了。”

    钱庆华回到房间里,继续抽着烟,唯有一口一口的烟吸进肺里,才能缓解他心里的难受和焦虑。

    一连几天,雪胭和妈妈都住在小姨家里,爸爸没有来找他们,反倒是哥哥来了,哥哥在小姨家问了妈妈和雪胭的情况。

    “妈,你和妹妹回去,我可以供妹妹出国留学的。”哥哥笑着对妈妈说道。

    “梓杰,算妹妹借你的,等她学成归来,找到工作了,把钱连本带利的还给你,谢谢你,梓杰,你比你爸强。”妈妈握着儿子的手说道。

    雪胭很意外哥哥会供自己读书,从小他们关系就不太好,哥哥总是很凶,有时还会打她,她从来不敢接近哥哥,没有想到,现在反而是哥哥对她伸出了援手。

    雪胭顺利地出国了,机场里,拉着行李箱,即将远走他乡,雪胭不舍,她舍不得妈妈,爸爸和哥哥走在前面,妈妈走在后来,雪胭清楚的看到,妈妈的眼眶红红的,脸颊湿湿的,爸爸回过头,挽起了妈妈的手,三人注视着雪胭一步步远去,就是当年在这个同样的地方,目送着哥哥离去一样。

    妈妈又回到了家里,她现在开始出去找工作了,即使爸爸不允许,她也坚持,她不想女儿的负担太重,她要帮她分担一切。

    写在最后:这个故事,给了重组家庭很多的思考,爸爸对于儿子的偏心,妈妈对于女儿的偏心,各自的私心,让两个人的夫妻关系恶化,也让彼此相依相偎的一家人,变得支离破碎。但儿子最后学成归来的无私付出,让妈妈和雪胭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故事的结局是温馨的。面对重组家庭,我想问一个问题,作为夫妻,你们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就请你们把自己的心敞开,无私的接受他或她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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