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兔

       

    天桓山下，有一村庄，村中人皆喜养狗，少养者家中也养上一两只，多的养上四五只的人家也不在少数。

    老话常说狗比人吃的好，在天桓村这话一点不假。这不，武老三把刚从集市上买来的新鲜鸡胸肉倒入了狗盆里。

    “娘，我也想吃肉”。房间内，餐桌旁，那名叫武小的男孩望着屋外，正大快朵颐吃着鸡胸肉的细狗，脸上充满了羡慕，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你吃肉？你吃肉有什么用？它们吃了肉还能卖命的给我猎兔，你吃了肉还不全拉了出来”，这时武老三走进屋内，刚好听见儿子说的话，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说道。

    “你每天就知道弄着这两条破狗，它们难道比你亲生儿子还亲不成”？饭桌上女人听不下去男人的话说道。

    “嘿，你这话算是说对了，它们还真就比我这倒霉儿子亲，你看看咱这倒霉儿子一年到头就知道跟我要钱，它们两可不一样，它们是我的摇钱树，是我的财神爷，吃好点怎么了”？武老三一脸得意的说道。

    “哼，等你老了，不要指望我养你，你让它们养你呀”，武小嘴里嚼着没滋味的白米饭，撅嘴说道。

    “呸， 小兔崽子，这话谁教给你的”，武老三瞪起一双牛环眼看向旁边的女人。他觉得这话绝不会出自几岁儿子之口，一定是有人教！

    “你可看我，这话不是我说的”，女人撇了撇嘴说道，一副虽然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样子。

    “小子，你说这话是谁教给你的”？武老三转过头来看向儿子逼问道。

  “哼，不说，出卖兄弟，岂是大丈夫所为！”，武小扭过头去硬气的说道。

  “今天买的肉多点，只要你说谁告诉你的，晚上这肉就给你吃，要不然没你的份，我全喂了那两畜生”，武老三开始诱导儿子。

    “是林一说的，林一告诉我的，他说他爹对狗比对他还亲，等老了就送他爹去养老院，对了，到时候再给他爹找条狗就伴”！最终在肉的诱惑下，武小很快就直接说了实话。

    兄弟不是我想出卖你，主要是那肉，太香，武小心中默默道。

    林一是武小的同学，就住在他们家隔壁不远。而林一的父亲林二旦和武老三，同样是村里不务正业，终日就知道摆弄几条狗猎兔的人。

    “那林一以后少跟他玩，听见没”，武老三对儿子说道。

    武老三倒是没有说谎，晚上，餐桌上，还真多了一盘肉。武小吃的满嘴油，最后将肚子吃了个滚滚圆，直到实在吃不下了才放弃。

    晚上，躺在床上，女人对身边的武老三说道，“你不能总这样下去了，得找个正儿八经的行当，今天咱儿子说的话你也听见了，难道你真想老了没人养”？

  “哎呀，知道了，你烦不烦，天天说来说去，睡觉”！武老三不耐烦的转过身子，被子闷头，开始了呼呼大睡。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鸡鸣声响起。武老三起床穿衣一番收拾完，便又向往常一样领着两条猎狗就要出门。

      这两条猎狗有名，一条叫白毛腿，还有一条叫狗赛鹰。这两条狗皆是体型瘦削，细长，一眼就能看出它们定是极善奔跑的优秀猎犬。

    它们就好像艺术一样，有着异常丰富的腿部肌肉，身上却是没有半点肥肉，它们跳跃距离极远，能轻松越过几丈的沟壑。

    武老三在村里没有正式工作，除了偶尔打打零工，每天都干的一件事就是领着猎狗去猎兔子，对此他是乐此不疲。

    “老爹你又猎兔子去呀，带我一块去呗”，武小见老爹领着猎狗就要出去，这时从屋内跑了上来说道。

    “去去去，小孩子一边玩去，作业写完了吗”？武老三两句话就将儿子轰开了。

    “ 哼，每次去猎兔子都不带着我，看等老了谁养你”，望着父亲武老三的背影，武小在后面细声的嘀咕道。他觉得去猎兔子一定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要不然父亲怎么会每天都去？

    “母亲，你说老爹为什么每次猎兔子去都不带上我啊，我也想去“”。回到屋内，武小趴在床上，对旁边做着家务的女人问道。

    “那不是好人干的事呗”，做着家务的女人没好气的说道。

    “啊，母亲你的意思是父亲不是人”？武小满脸惊讶的说道。

    “我可没说，是他自己这么干的”，女人说道，话语中充满了对生活的无奈。

    对于带着猎狗去猎兔子，武小心里一直都十分向往。这天，天下了大雪，外面雪白一片，原本武小以为父亲肯定会早早的出去抓兔子，所以他也穿好了衣服，戴上了大皮帽子，穿上了大厚棉鞋，今天他说什么也要求着父亲带着他一块去。

    然而他左等右等，父亲愣是没有起床，而母亲同样也没有起床。他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房间内没有声音，然后便喊父亲问他今天去猎兔子去不。

    最后被骂了一声，滚，于是️武小便决定自己领着两条猎狗出门。

    “哎哎哎，你们两个往哪边去”，然而出了门后两天猎狗的目标竟然不是野外，而是村里的方向。

    “傻狗，哪有兔子都不知道”？真奇怪以前父亲是怎么带他两出去的。兔子肯定是野外啊，最终在两只猎狗的迷惑不解下，跟着小主人武小去了村外的荒山野地。

    雪下的不小，有半尺深，一脚踩下去，直接莫过了脚脖子。这种大雪后是明明是猎兔子的好时候，不知道父亲这么一个爱猎兔子的人竟然不去，奇怪，奇怪。

    两条猎狗狗赛鹰与白毛腿好似彻底撒了欢，释放了它们的天性，在大雪中欢快的飞奔着，跳跃着，有时候对于武小的指令也都忽视。

    “明明天天出来的你们怎么好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武小见两猎狗这欢愉的模样，心中大感奇怪。

    奇怪，奇怪，真奇怪，这一路上不要说是兔子的影子，就连有兔子的痕迹都没有。莫非是自己来错了地方，平时父亲带着他两来的不是这里？武小心中大感疑惑。

    到了中午，寻找兔子无果的武小终于放弃了，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他的手脚都冻的冰凉，可是两猎狗却是玩的意犹未尽，似乎并没有想要回家的意思。

    “你们爱回不回，反正我是回去了”。在大雪地里溜达了一上午，一只兔子也看不见，武小早就失去了耐心，见两狗都不打算回去，他也不理会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这么大的狗要是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那丢了也活该。

    不过，很快这两只猎狗就跟上了他，一块回了家。

  “你带着它两出去干啥去了”？武小回到家后，便见父亲正坐在门口的院子里。

  “猎兔子去了啊”，武小回答说道。

    “猎兔子？村子里啥时候有兔子，不早就没兔子了吗？再者说了村子里狗这么多，怎么可能会有兔子”？武老三满脸诧异的说道。心想，自己这儿子，脑子是不是傻。

    很快，武老三便发现儿子同样是一脸诧异的看向他。

    “怎么了”？面对儿子的差异武老三问道。

    “你刚才说村子里没兔子？你不是每天都带着它两猎兔子去吗”？武小像是发现了巨大的秘密说道。

    “哦，啊，那个啥”，武老三这时这刚反应过来，一顿嗯啊之后说道，“嗨，谁告诉你我是去咱们村里猎兔子的？是隔壁村子，隔壁村子还有兔子”，为了增强可信度，武老三还特意重复了好几遍。

    怪不得自己一上午都没看见一只兔子的影子，不过怎么感觉父亲是在说谎话呢？自己平时欺骗老师没写作业时也是这般，为了让老师相信，自己会特意的强调，我写了，我真的写了，我发誓我真的写了！

    之所以特别强调，就是为了让对方能相信。嗯？所以，父亲话中有鬼，武小尽管心中怀疑，却不表现出来，他要化身武大侦探，来一波，跟踪！

    第二天，吃完饭后，武老三便向往常一样领着两狗吃了门，猎兔！

    “我也吃饱啦，出去玩啦”，武小很快的吃完碗里的饭就站起身来，朝外面跑去。

    只见父亲也是刚出来不久，还未走多远，于是武小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武老三见两狗时不时总是回头看看，有些奇怪的也回头看了一眼，好在武小躲的快，才没有被发现。

    “怎么？昨天出去玩了一天心野了？只要你们两今天争气，以后我天天领着你们玩去，顿顿吃肉”，武老三向两狗画着大饼。

    果然有问题！父亲走的路线根本不是去往邻村的，顺着这条路走下去，那不是围场吗？

    父亲的最终目的真的就是围场，只见武老三领着两狗走了进去。

      武小趴在门口往里面瞧，发现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能听到里面嘈乱的声音。

    于是他从一旁搬了几块大石头，就准备爬上墙头看看里面是在干啥，不过这时，突然里面传来了一阵猛烈的犬叫声。

    谁在外面？狗叫声引起了围场里人的注意，一大胡子男人朝门口方向喊道。随后又回过头来，看向了刚来的武老三说道，“来的时候带了尾巴”？

    不应该啊，武老三丈二摸不着头脑，随后猛的反应过来。说道，“我知道了，定是我家那个臭小子，不行，我得去出去看看”，说完，武老三领着两狗又出了围场。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臭小子，你回来，你别跑，你胆子真大呀，还敢跟踪老子”。武老三出门后，正好看见还未跑远的儿子随后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喊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莫非是良心发现，准备干点正事了”？女人在家里见武老三今天这么早回家有些奇怪的问道。

  “那臭小子呢？他没回来嘛”？武老三在屋子里前后转了一圈见没发现儿子的身影气冲冲的说道。

    “没有，跟你一样，一放下饭碗人就没影了，你这做父亲的也不说给孩子树个好榜样”，女人一脸无奈的说道。

    就在这时，只见武小从外面跑了回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你个臭小子，你还敢回来，你看我打不打你”，说完，武老三一把抱起武小做势就要开打。

    “怎么了？什么不好了”？这时一旁的母亲询问道。

    “林一他父亲被警车抓走了，还抓走了村里好多人呢”。武小说完，武老三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目光有些呆滞。

    从那之后，武老三便再也没有去过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