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竹桃白色的花瓣荡漾在小河水面上,有点像我印象里桃溪的味道,充盈着喜剧色彩的清淡忧伤。
凌晨,看同一帧云彩,因了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转化出不一样的光影世界,嘉定城北的一座大唐风情的古塔,背光耸立在流云霞影中间,身影有了些沉重的抑郁,高速公路前方,朝阳在云层间沉浮了两次,云边闪出些耀眼的白,超越了几簇行道树的枝叶。
清晨,市郭马路边的人行道上,一家三口撑起简易棚,用简单的桌凳灶具与食材,为匆匆的行人提供早餐,生意火爆到停车位紧缺。
两个煎饼果子,一碗酸辣糊,一碟酱菜,行走在路上,能在这样的地方歇口气,很是有些浪迹天涯的气氛和味道。
早安,芦潮港。
兄弟说,人家吃得那么满足。
呵,兄弟也学会了着意细致观察了,我有意保留地上的餐巾纸和一次性筷子,不,是我们无法回避的场景,也可以这样的:在破旧的桌子上,那位中年男子取出印有淡雅花纹的玫红棉质餐巾,小心地铺在桌上;还有银光闪闪的刀具,优雅地把煎饼果子切成小块,用叉子送入口中,吃的不能猴急,更不能咂巴出声音来,细嚼慢咽,其时依旧要腰板挺的笔直;用过的餐巾,身边没垃圾桶,那也必须很绅士地走很远的路,把它投入到进公用垃圾箱。
所谓素养,多半也是人得了闲,刻意定下的规矩。
生活没有这些理论上的理想状态,当一个满身汗水饥肠漉漉时,没把脑袋整个填进碗里就已经很不错了,一些似乎不经意的瑕疵,谁再有时间去在意呢?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人生百态,优雅自优雅,邋遢也自有邋遢的缘由,强求不来,你说这不是生活,是生存,可我偏要反过来说,这不是生存,这也是生活的一种。
图片中的他吃的很香,当这世界太多的人没胃口吃早饭的当口,我想,他或许刚刚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这简单的早餐,是上天安排馈赠与他的 佳肴。
那么,我也有了闲情,因了落花时间的差异,草坪上的它们有了深浅不一的成色,一场残缺的美丽,在石榴树下缀满了这个盛夏。
花开尽情地艳,花毫不矫揉造作地落,随性,就是自然。
路过乌镇往石门的一条乡村级公路,下着密密的雨,看到路边一大池荷花,开着湿润的花,白色,粉色,绛红,细雨让空气朦胧,把花的色彩洇的温顺柔和,池中小亭黑瓦红柱,我想起影视作品西游记里天庭的场景来,而久远的从前,这样的情景也许就是仙境最最原始的蓝本。
美从来不会缺席,唯一的差别是你是否用过心体会,一场细雨,浸润一池天物。
我牵挂着清早细雨中匆匆撞入我视线的那池荷花,恍若仙境,回程时已是黄昏,特意停下车,跨过几道泥泞的沟坎,接近它们。
记不真切小学时课文里读到过的那位画荷花的少年名字了,是叫王冕吗?千年前它也和我一样在池塘边,看每一张荷叶上的珠玑在流转,荷花清纯地舒展开一层层心事,欢喜一丝丝荡漾开来,吹皱了静谧的水面。
这一池的荷花本来会更旺盛一些,因了许多所谓的爱美人士将荷花采摘,空余下许多光秃的花梗,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比如我,就算是落在荷叶上的花瓣,也舍不得惊动它们,让残败的花保持最本真的自然模样,那些采花的人呢,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可惜的是我一直匆忙着,只能用三分钟时间停留,一些美丽,不用你带走,它始终在天地间,静候每一个经过它身边的人儿。
一只落了单的蝴蝶,不知道它是怎么把伙伴弄丢的?它应该翩跹在花丛之中,而不是这僻静坚硬的柏油路面,它受伤了?生病了?被伴侣抛弃了?本来这些美丽的小精灵生命就很短暂,这一只,更可能捱不了多久,天地再宽,于它终究是方寸之地。
超市蔬菜区,小黑板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大白菜,0.2元一斤,白菜价是用来调侃的,果然一点也没错,可惜它们的主体是面朝黄土着挥洒汗水的农民,每想及此,我总会对用白菜价调侃的那些高大尚人群呵呵两声,若是真懂得白菜价,才好。
颜市俗语十桃九蛀,还有一只牵歪拉嘴,这满树桃子没伤没病没被鸟啄过的实在没几只,这一枚,勉强完美。
小白兔乖乖,胆怯地躲在 简易棚阴暗的角落。
黄土寺,或许它叫皇土寺,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据说苏轼在这里住过,也许是我想多了,这世界是最该祭奠,难道不是农民伯伯面朝的黄土?还是文人雅士仰望的天空?
活着记不起日子,想不起昨天到过哪里做过什么,也不去计算明天的事,正道谓此为活的浑浑噩噩,行尸走肉,可老子说,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抱朴归真,若能得自然,那活的明白和糊涂有什么区别吗?
一簇花活着,一只蜜蜂活着,它们都很开心的样子,不知它们想过明天否?
如果可以,我还想多爆一些光;如果可以,我还会花上十分钟时间,写几片落叶 如何停留在仙人掌的尖刺之上 抵御了风雨,日渐枯萎成 它们想要的样子。
可是我最终还是假装着没有时间,躲闪着一朵花,几片落叶,一簇坚硬的 刺。
午夜零点三十七分,芝溪街边,一名黑色的小种狗在垃圾堆旁觅食;梅园车站路边,一枚黑猫显现,一双诡异的金黄色眼瞳,空气清鲜,路灯明亮,刷新着淡淡的水气,而早些时辰,凌晨五点错落着的 轻薄雾气,要比午夜的浓重许多,它们居无定所,轻描淡写的不留痕迹,对了,清晨五点,几只黑色的鸟和麻雀一起大胆地在支何线的柏油路上吃早餐,这时节,路面上有被车辆撞击致死的飞虫,还有被辗死的刚长成形的蟾蜍,它们数量巨大,充斥着江南的每一咫土地。
觅食的还有成群的白鹭,静候在麦地中央,小麦早已收割,残茬和干松的土地被机器打碎,灌上水,准备着种植下一季的水稻,一众昆虫还没明了麦地咋变成了汪洋,彼此问询,一不经意间,就成了飞鸟的零食。
二十多个小时滴酒没沾,此时终于得闲,煮咸鸭蛋,蒸鸡腿,还用毛豆籽红烧了一条沉默的野生鲫鱼,父亲还年轻着,用一成不变的微笑看着我。
是的,刚刚过去的两个小节日,扰乱我,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全力以赴地抵抗,刻意着保持几天的沉默,如果节日连着节日,那么,我也可以沉默着沉默。
我自安好着,在午夜温一杯酒,鱼头鱼尾鱼脊,留下了些许鱼肚,一盒杨梅在餐桌上有些日子了,我在想,它会不会因此腐化成一杯标新立异的酒。
麦茬被粉碎,一大群鸟在地面上等待着,翻耕后田地里数不清的虫子活物。
我在田边,看它们自由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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