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南湖玉》

作者: 瞳雨沏尘 | 来源:发表于2019-02-16 11:25 被阅读20次

    一、缘起

    我是南湖宫的一只茶盏,见过我的仙人们,都说我通体碧绿,莹透无瑕,是一件罕物。从他们的溢美之辞中,我知道了我属于一种叫做翡翠的玉。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只知道,我来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拿我当过一只茶盏了。我被闲置在南湖宫正殿,一个显眼又安全的地方,长年累月地接受着众仙歆羡的目光。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个五官精致的娃娃,眉眼脱俗,和南湖宫主很相像。我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我,他的双眸很清澈,看我的目光也很特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点失神的我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惊醒,是那个娃娃的声音。

    “爹爹,云儿喜欢那只茶盏!”

    “哈哈哈,那就送给云儿。”

    南湖宫主笑着将我取下来,放在了那个叫云儿的娃娃手里。

    “也只有这样的茶盏,才配得上我的云儿。”

    “谢谢爹爹!”

    云儿小心翼翼地将我捧在掌心,双眸灼灼如雨后桃花。

    二、浅暖

    南湖宫主将我送给了他的云儿。

    从此,我便成了一只真正的茶盏。不,应该是一只真正的水盏。

    云儿每天都用我喝水。我很想知道,云儿是不是不喜欢喝茶,所以才用我喝水。可是,我只是一只茶盏,不会说话。

    终于有一天,南湖宫主来看我,或者说,是来看云儿的时候,好奇地问云儿,为什么不喝茶了。云儿温柔地看着我,声音已脱了三分稚气——

    这茶盏冰清玉润,云儿不忍让她沾染一丝茶渍。

    我的身体微微发热,从未有过的感觉掠过我的心头,昙花一现,让我来不及细细去感受。我不明白,那种浅浅的暖暖的感觉叫什么,只觉得,云儿看我的目光,比我体内的水还要柔软温暖。

    三、情动

    我开始觉得时间过得快了,仿佛一眨眼,云儿就已长成了一个眉目如画的翩翩少年。

    他的双眸依旧很清澈,看我的目光也依旧很特别。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喜欢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看好久。有时候,他看着我,还会慢慢地扬起他的唇角,就连那双雨后桃花般的眸子,都变成了一对弯弯的月牙儿。

    我想,如果我是一个女子,我一定会做一种叫做害羞的表情。

    这日,云儿一如既往地将我放在他的唇边,轻轻地吻了我的身体,含了一口盛在我体内的柔软温暖的水。

    然后,他又开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看着我……慢慢地,我又看见他扬起了唇角,弯起了眼角。

    “碧落。”

    我听见了,他对着我,唤了一声,碧落。他的声音已变得清爽温润,流转多情,让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名字——流云。

    “我想叫你碧落,可以吗?”

    他温柔地看着我,动情地说着。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开始发烫,我发现我不敢再看着他了。尽管我知道,他看不到我在看他,我也不敢再看着他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他给我取的名字,碧落。

    碧落。我不太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总觉得,他这样唤我,很温柔,像呓语。

    如果我是一个女子,我一定会红着脸回答他——

    当然可以,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四、沉沦

    流云越来越优秀。十六岁的他,月台舞剑的英姿翩若惊鸿,湖岸弄弦的身影温其如玉。

    我静静地看着他舞剑,看着他弄弦,用尽全力为他保持着我体内的水温。

    渐渐地,我终于明白,有一种东西,叫做爱情。

    我,爱上了流云。

    可是,我只是一只茶盏,不会说话。我爱他,却不能告诉他。

    于是,我开始每天祈祷,祈祷着有一天,我能变成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子。一个名唤碧落的,深爱着流云的女子。

    我开始每天幻想,幻想着有一天,我依偎在流云温暖的怀抱,陪着他一起,看遍天上人间的美好风景,碧落黄泉,享尽一世缱绻。

    碧落黄泉,是的,我懂了爱情,也懂了碧落这两个字。

    五、梦醒

    祈祷,终究只是祈祷;幻想,也终究只是幻想。我注定只能是一只茶盏。

    可是,若能就这样一直伴着流云,我宁愿永远做一只茶盏。一只只属于他的茶盏。

    远处,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子盈盈一笑,款款向湖岸走来。她着一袭淡蓝色的轻纱,动情地看着流云,就像流云常动情地看着我一样。

    于是我想,她一定也是爱着流云的。

    这时,我看到流云站了起来。我的心,开始莫名地紧张。

    “仙子。”

    这是流云的声音,他唤她仙子。

    我看到,那个被流云唤作仙子的女子,眼里多了一丝失落。可是那失落,马上就被她藏了起来。

    她动情地看着流云,温柔地问道:叫我的名字,碧落,可以吗?

    叫我的名字,碧落,可以吗……我想叫你碧落,可以吗……

    原来,碧落是她的名字。

    原来,他对着我,唤的都是她的名字。

    原来,他眼里的温柔,从来都不是给我的。

    我的身体冰凉一片。碧落,碧落……

    看着流云惊讶又惊喜的眼神,我心痛地想流泪。可是,我只是一只茶盏,不会流泪。

    是啊,我只是一只茶盏。

    他是南湖宫主的儿子,他是流云太子,他是仙人啊,怎么可能会爱上一只茶盏呢。

    六、玉碎

    所有的景物都已模糊,我被体内冰冷的水冻得麻木,隐隐约约感觉到,那只熟悉的手又握住了我。

    流云,水冷了,别喝,别喝啊……

    嘶……伴着流云压抑的痛呼,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你的茶盏,碎了……”

    碎成尘埃的身体已没了知觉,我看到流云慢慢地俯下了身子。我已感觉不到他指尖的温度,只看到他好看的双眸,坠入了一汪清泉。

    那是你的眼泪吗?流云……

    七、红尘

    庚辰年二月,林宵国王后诞下一位公主,取名婵,人称翡翠公主。同年六月,华舜王朝九皇子降生,取名静辰。次年十月,锦南城镇南将军府,南宫将军喜得千金,取名玉娴。

    民间有这样一个传说——

    在西方九天之上的南湖宫,有一位灵秀无双的少年,他是南湖宫的太子,名字叫做流云。

    流云太子十六岁时,不小心打碎了他心爱的翡翠茶盏,玉碎的声音惊醒了佛。

    于是,佛告诉黯然神伤的流云太子,茶盏已下界成了一名女子,须得有缘人渡她重返天界。

    流云太子听闻后,即刻便请求佛,送他入了红尘。

    第二天,静雪阁仙子碧落,听说流云太子已入红尘,便也请示了佛,纵身跳下了渡劫台,去人间寻那流云太子去了。

    孽缘,孽缘。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慢慢地阖起了眼睑。

    (注:此为奉辰番外篇,长篇正文《华舜 · 奉辰诀》正龟速存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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