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天,没有奇迹

作者: 碧云黄叶 | 来源:发表于2017-04-07 14:37 被阅读25次

内侄女是大舅哥家独生女,比我女儿大8岁,从小乖巧听话,性格恬静,说话从来是慢声细语,很少见到生气或者和父母顶嘴。

和大多数独生子女一样,她不仅得到父母全部的关爱,还有爷爷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岳父母对子女一直都是密不透风式的呵护,生活起居各个环节都过问照顾得非常认真,对唯一的孙女更是宠爱有加。

被细心照料的孩子容易多病,小时候经常因为感冒发烧去医院,平均不到两月一次,上中学住校以后反而就好多了。

在学习方面她没有让家里操过什么心,想上的学校都是自己考进去的,唯一就是高考发挥一般,本科学校不理想,但后来以相当好的成绩考上了财大的研究生。2015年初她已经写好了论文,草签了工作协议,毕业后就去银行上班。

社会的大门即将向她全部打开,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就业、恋爱、成家、生活,在可预见的未来,幸福安逸的生活一直将在她脚下延续。如果没有2014年那次莫名的长时间低烧,这些都会实现。

2015年后我们家搬到了广州,在等待答辩的那段时间,她来到广州玩了几天,这是她第一次来广东,提前准备了旅游攻略,把广州风景名胜都去转了转,周末女儿和她一起去长隆野生动物园玩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姐妹俩都精疲力尽,她说她很喜欢野生动物。

离开广州她又去了北京,返回郑州后觉得腿疼,检查确诊是骨肿瘤,膝盖和肋骨都已有了病灶,2014年那次低烧就是癌症的前期。

她大姨是心脑内科的主任医生,早年也曾在肿瘤科工作,迅速联系了国内治疗骨癌最好的医院,父母连夜陪着去了北京。她大姨打电话告诉这边:这一去很大的可能是人财两空。

我们赶到北京的时候,她父母已经租好了医院附近皇城根下一间小房子,十几平方的面积放了两张床,还要做饭和洗东西,周围大片全是这样贫民窟一样的房子,里面住着多数都是全国各地来这里类似的病人,房子虽破但是租金不低,租房和医院之间,有个著名的庆丰包子铺。

间隔的化疗是相当痛苦的,很多人说那感觉生不如死,她每次都艰难挺过了,8月份还做手术换了膝关节。据说骨癌的治疗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家里人这时候没有心思顾虑高昂的医疗费用,即便倾尽所有,能够成为那十分之一也是幸运的。

到了11月检查病灶已经扩散到了肺部,医院说他们已经无能为力,几十万的花销和半年多的煎熬得到的是一个最无奈的结果。

这时只有去找中医寻求一点最后的希望,常有报道说,癌症晚期的病人用了什么偏方或者什么奇遇,奇迹地好转康复。从她生病开始,岳父母每个初一十五都去白马寺烧香拜佛,祈求神明能给他们孙女一线生机。

过年回家的时候,她化疗掉了的头发已经重新长出,可以经常和同学出去吃饭、聚会。时常做些手工打发时间,除了走路稍有不便,还是一副青春少女的样子,看不出是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

清明节后,她父母陪着又去了几次北京,用了最新的靶向药,但是感觉治愈的希望愈发渺茫。8月下旬,病情开始迅速恶化,用尽所有的治疗手段,依然不能阻挡癌细胞的扩散,治疗似乎只是延续病痛。一切的症状都如之前的预料:逐渐失去了活动的能力,整日躺在病床上,呼吸日渐艰难,想回到家里自己坐在桌边吃饭,也是不可能的奢望。

10月6号,深秋来临之际,距离她26岁生日还有半个月,离开了这个她依然眷恋的世界。留给她父母和祖父母心中的痛楚,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消散掉少许。

大千世界中生老病死本是常事,但对于普通芸芸众生中的个体,失去子女对一个家庭来说就是毁灭的打击。据说中国现在有两千万左右失独家庭,这个数量无疑也是一个世界第一,但不知道这两千万家庭流下的眼泪,又能装满几个西湖!

2016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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