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孤独是没有玩伴,独自对着天空发呆,看着飞鸟与云朵,永远不知疲倦。晓风吹拂着脸颊,我独自坐在草地里,一股泥土的腥味弥散在周围。
小小的村落里只能容纳下百余人的小小的孤独,小孩的孤独最为纯粹,成人的孤独最为绵长,而老人的孤独是最为厚重的。
永安河水就那么静静地在四季中恣意的流淌着,从不因谁的离开或到来而产生丝毫更改,它恪守诺言,一直陪伴着这个小村子,历经风雨,却坦然自若的存在着。
乡下的泥巴路,一到下雨天便会泥泞不堪,使得行走变得极为艰难,那条小路蜿蜒曲折,一头扎向远方,它是离人与这座村子情感的维系,也是思念的纽带,甚至它早已成为一种怅惘,小时候我常常贪婪的监视着它,默默期盼着父母,某个时间点能从被蒿草掩埋的小路上忽然地出现,然而多半是失望,那远处绿色簇拥一团的地方,死死的遮盖住了生活的全部出口。
我是如何出落成一个翩翩少年的,只有永安河知晓其中一切的细节。高中年代,我去了镇子上寄宿,留在家里的时光便少之又少了,只在每个周六下午,独自骑着自行车,沿着小河一路飞奔,回家度个简短的周末。每当我骑着车行进在回家的路上,总喜欢哼着歌,心情也格外的轻快,我像一只鸟儿,飞向巢穴,暂时忘记了课业的烦恼,成长的迷惑,以及有些夜里辗转反侧的孤独,我知道父亲总会在家等我,并且为我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时光流逝,一去不返,没多久我便离开了村子和小镇,去了城市求学,至此告别了枕河而眠的往事,年少浅短,成年来的劈头盖脸!
城市里的生活精彩纷呈,让人心生迷乱,引诱你走向堕纵,人群密集处仍旧是巨大的孤寂,每以酒精自我麻醉,原想借此可以避开那些搅扰,待到醒来无不被空虚所淹没。
我的被沤烂了的青春岁月,百般空洞,只在纸页上留下了些许的残迹,那些言不由衷的词句,那些掷地有声的哀伤,毫无来由,又难以一笔带过。
走在校园里,总会陷入那些密密麻麻的喧嚣,那些陌生的呼喊,不知谁名的男女,带着迟疑、试探和退缩。
如今的我早已走出了象牙塔,在更加庞大的人流中流窜,拥挤也被拥挤着,从城南到城北,这是我每天不变的的轨迹。每天在路上不得不消耗掉四个小时,然后再为这些消耗买单。
如今我的黑夜比明天多。只有夜里才有重新检视自己的勇气,进退维谷这么多年,总想着冲出去,却不知道要冲向那儿。
只有每当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我的心才能再一次变得安宁与平和,我甚至假身以旧时光,回到了从前,田园与乡村的寂寥。写到此,耳边真的有了雨声,这郊外的天地一片静谧,窗外黑糊糊的,我坐在室内,被孤独劈成了两半。
2017/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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