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嶝岛与台军驻守的大小金门岛屿只有一水之隔,天气睛朗的下午,站在哨位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台军士兵也同样持枪站在哨位上,山头上飘动着“青天白日”旗,不远处的闽南古民居错落有致,但鲜见村民劳作的身影。
六十年代的台湾海峡,海水、沙滩、马尾松、三角梅,一派安宁祥和的背后是双方的剑拨怒张,两军的侦察分队时不时会到对方的领地骚扰一番。当年华东一级侦察英雄纪瑞宣多次前往抓舌头(把敌军官兵抓到后,从其口中套出情报,军语称抓舌头),搞得台军的神经都崩得紧紧的。为了报复,台军在1966年组织了一个较大规模的小分队到我曾经驻守过的哨所袭扰,在与哨所仅一尺之遥之际,被哨兵发现,我连官兵及时组织了反击。台军感到战机消逝,只好下命撤退,无功而返。因为此战,连长作为英模晋京参加国庆观礼,受到了中央军委首长的接见。
台军空手而归,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防范台军的再次小股袭扰,团首长在前沿哨所与哨所之间部署了多处潜伏哨。明哨的位置台军一清二楚,把安全寄托在一两个哨兵身上显然不是明智的举动,在敌对的环境中,小心谨慎总是不会错的。潜伏哨是不定期派出的,由于小岛的潮差很大,潜伏哨一般安排在平潮前的两至三小时。哨位也是经常变换的,使台军的侦察分队根本摸不着头脑。
一个月黑风高的冬夜,我带着战士小王,背上冲锋枪、信号枪和望远镜,腰间系着三个各装满三十发子弹的弹夹,四枚手榴弹,从哨所悄悄地潜行到三百米的树林中。当年的小岛沿着海岸边种了很多木麻黄,当地俗称“马尾松”。间隙处从小鸟的粪便和海风送来的相思树的种子已经长成了灌木丛。树丛的前方,历代战士种的龙舌兰,伸出长满勾剌的身躯护卫着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马尾松、相思树、龙舌兰和我们身上的绿军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成了一整块半绿半黑的调色板,在没有夜视仪的年代根本不见踪影。
穿着厚重的冬装,再披上棉大衣,还是无法抵挡像刀锋一样的冬夜海风的侵袭。在冰冷的沙地上,一趴就是两三个小时,不敢弄出稍许的动静。奇怪的是,在如此寒冷的深夜,却是海岛特产的花蚊子最活跃的时光。尽管我们把身子护的严严实实,花蚊子还是凭借着它那超强的本能钻进来,留下一个个小红包,带着胜利般嘲讽式的“嗡嗡”笑声扬长而去。难耐的疼痒把我们从一次次短暂的瞌睡中吵醒,不知道,是应该痛恨还是感谢这些陪伴我们度过一个个风夜的伙伴。
潜伏哨已成为历史,不知道历史会不会记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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