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妮 参赛编号：1012
1
我的孩子小九，我感受到他长大了。
晚上，我问他，你想不想妈妈再生一个跟阿姨家一样的小妹妹？
我说的阿姨是我同学，前两天带儿子跟同学一起春游，她家的二宝是个小女婴，才3个月大，抱在手里软软的，一整天都很乖，吃了睡睡了吃，不哭也不闹。
他不吱声，我便再问他，你是不是没看见那个小妹妹？
这回他马上回答，看见了呀，我不要你再生小妹妹了。
我很惊讶，虽然很久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但是以往每次问他要不要弟弟或妹妹时，他都会很羞涩地笑一笑然后拖长了声调说，要~！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因为我不喜欢家里还有一个孩子。这样妈妈就更没时间陪我了，她会一直让你抱吃你的奶。她会跟我抢妈妈！
他很努力地想表达这些意思，有些着急，所以说了好几遍才理出了这些思路。
最后一句，她会跟我抢妈妈，话音刚落，我就被逗乐了。
我哈哈笑了几下，心里却感慨万千，开始想象起如果我也生了二宝对他来说会是个怎样的情景：小九的玩具会分掉一半，吃的也会分掉一半，连爸爸妈妈奶奶外婆都会分掉一半，他会看着大家围着小宝宝忙里忙外，突然就感觉没人陪他了。至于我自己，到那个时候，确实也没办法像现在爱小九一样去全心全意地爱他。
想到这里，我不由感叹地说，是啊，妈妈要是再生一个宝宝，就会……
“就会没办法像现在这样爱你”——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小九猛地接话：就会很累！你想把自己累死吗？
说完自己还像小大人一样意犹未尽地唠叨一句，啊？你想把自己累死吗？
我很无语地笑开了，抱了下他让他赶紧睡觉。
这样一聊，我俩都聊兴奋了，各自怀着小心思辗转反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小时候他单纯觉得好玩，所以想要弟弟妹妹，现在他终于明白过来，弟弟妹妹一出生便会夺去他的半壁江山。
虽然好像变得自私了，可是谁说不是他长大懂事了呢？
他开始逐渐了解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复杂性，会开始弯弯绕绕地去看待事物之间的相关性，会得出一个他认为两全其美对谁都好的小结论，会知道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掩饰自己的小心思。
小小的人儿就这样长大了。
可是，看到孩子长大，作为母亲，我除了骄傲，却也感到阵阵恐慌。时间迅速地流逝，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好像手里的沙子无论被捏得紧还是松，它总是在缝隙中不断地流失，你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孩子长得这样快，快到再过不了多久我就抱不动他了，快到我都忘了他是怎样成长起来的，快到我害怕他一眨眼就要长大离开家了。
他在拼命地长大，我们在拼命地老去。谁也等不了谁。
2
春游那天，他顶着大太阳，和一大堆孩子在草坪上疯狂地跑，放风筝、捉迷藏，好动得一刻都不停歇。
别的孩子都跑累了，被妈妈们喊回来在帐篷里喝口水坐一会，就他一个人还在草坪上撒野，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妈妈们都感慨，你家这孩子真皮。
是啊，真皮，皮得我都hold不住他。看他那样跑，我没办法为他旺盛的生命力感到骄傲，只感到一点焦虑，因为他的过敏性咳嗽已经持续快2年了，一直好好坏坏，总也好不彻底。医生说你家孩子过敏体质就是这样，只有等再长大几年才能好，平时不要放他拼命跑，容易累到，而且一跑就要咳嗽。
事实上，从小班开学以后，他基本每个月都要咳嗽发烧一次，三周岁之前从不生病吃药的他，到了上小班前一个月突然就感染了肺炎，开始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史。虽然每个学期都在逐渐减缓生病频率，到现在中班这个学期已经好很多，但一般玩得累了还是容易发烧、咳嗽，前阵子还刚去过医院，配了药吃了还没好几天。
看他跑得脸通红，连耳朵都发烫了，头发都湿漉漉的，我心里不可能不担心。
可是又真的管不住他，这么大的孩子真的挣脱起来，我已经拉不住他了，更何况，他一见我去找他就跟我在灌木丛边绕圈子，不给我逮到他的机会。
我跟他绕了几圈就只好放弃了，坐回帐篷，不再理他。
算了，就算回头真的生病，我也没办法了，这样想着我便再懒得去叫他过来休息。
再仔细一想，孩子好动爱玩是天性，他是皮，是不听话，可是我只是担心他累着生病而阻止他玩，似乎也是不对的。
如果真的不让他在草坪上跑啊跳啊，不想让他玩得高高兴兴的，我又干嘛带他来春游呢。现在他玩得这么高兴，我却要担心，这做母亲的心可真是矛盾。
是啊，只有他亲身体会到玩累了会生病不舒服，他下一次才可能有所节制；只有他亲身体会到做什么事情的好处和坏处，他才有可能继续去做某事或者避免做某事。
这就是他们成长的过程，是必须他们自己经历和体验的过程，我们做父母的，该放手的时候必须放手，该引导的时候也须好好引导。
这样的道理，说说好像都懂，可是做着的时候，却容易往往因为某种担心而遗忘，真得时不时提醒自己，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瞎操心啊。
后来，两天过去，他倒是仍然元气满满，尽管还是有咳嗽，但令人担心的事情终归还是没有发生。我这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等他长得越来越大，我这样的担心一定会越来越少，可是别的担心可能就会层出不穷。“儿行千里母担忧”，即便是成人了，为娘的，一定还会有操不完的心。
可终究是，带着一半的操心，一半的骄傲，我们的孩子，会无需经过你的同意，便肆意生长起来。总有一天，他会长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依靠，为你遮风挡雨，就像你为你父母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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