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母亲的诗歌

一个母亲的诗歌

文*随心

<一>

一个母亲的苦难

或从孕育一个胚胎为起点

有时 或从刚好半个碧玉年华为起点

八岁的幼女

某天当头顶那片父爱的天空

意外地坍塌在年轻的三十五岁

平日娇柔的母亲在泪水与抱怨中

担起在外讨生活的箩筐

八岁的崭新母亲

便在一座破旧不堪的空房子

和五个不大于八岁的孩子中倏然诞生

从此幼小的肩膀扛下生活压下的斤两

稚嫩的喉咽下滚烫也如冰刀的疼痛

及来自黑夜无处言说的辛辣

就这样抹去了哭与笑啊

甚至叫喊玩闹的权力

一颗过于青涩的果子

一夜之间懂事地长大，催熟，并得心应手地

被摘取成为一个称职的母亲

<二>

一个母亲的双重性别

或从嫁给一个自私懦弱的男人为起点

有时 或从一份注定破碎的善意爱情

结晶成一个美好愿想为起点

27岁的少妇

某天当一颗真实觉醒的心

决意举旗反抗麻痹虚伪的婚姻

一个装满衣物和仅剩两千块的拉杆箱

一个刚满三岁牙牙学语的女儿

27岁的双性母亲

便在生活逃亡的长途跋涉中

和无数个无可奈何迷茫的路口

兵慌马乱地诞生

从此家长签名栏父母是同一个人

在断粮绝弹的日子里

硬生生用一双娇嫩的手

掘出一个与城市衔接的孤岛

这永不愿揭起的伤疤啊

伤疤底下的皮肉那么亮且白地

发出刺眼的光

<三>

一个母亲的轮回

便从化为一块

千踏万踩久忘痛感的阶石

或从一个反哺的年龄

重新负重前行开始

60岁的老人

某天在同一个医院

从晋级成又一个母亲的女儿手中

接过还沾满血腥气味的新鲜襁褓

微弯的背就卷成一个摇篮

怀抱新生儿轻轻地摇

头顶的花白兀自坚挺

一条条铁链倔强地锁住手脚

心甘情愿地圈起余生的圈子

也绕脖子和几生几世的轮回道路

转了又转

一个母亲的全部青春

一个生命全部的自由

就被另一个生命 轻而易举地串起

一个母亲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