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 晚钓
柳岸寒江不忍留,两三渔火恰知愁。
孤舟斜照残阳老,我下钩时已上钩。
自说自话:
据说男人靠不住,其实男人的记忆也是靠不住的。
我一向记得对于中国现代诗人有所谓“三个半诗人”的说法,他们是徐志摩、戴望舒、李金发这三个加上何其芳那半个,但近来到百度上查,却发现关于中国现代诗人的说法变成了“二个半”,徐志摩和戴望舒,李金发是半个,而何其芳却消失了。
没有调查,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是如此,如果是,便是一种曼德拉效应,如果不是,便是我独自的失智。
其实我还常常对于何其芳那半个有所混淆,有时会记成卞之琳。由于我对于中国现代诗的兴趣只局限于少年时的短短数年,有所记忆的诗非常寥寥,因此对于卞之琳也只记得他那首入教材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若干年以后,当我的兴趣转到旧体诗,读到我今生最喜欢的词人辛弃疾那首《贺新郎》: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我恍然发现一个现象:“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和“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两句有类似的架构,就是在短短两三诗句之内,进行了一次在第一人称视角和第三人称视角之间的无缝切换。而卞之琳的那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也是如此。
辛弃疾和卞之琳这两新旧两位诗人的视角转换是一种基于空间的转换,而在又若干年后,又在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的第一句发现了另一种基于时间的视角转换:
“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这种发生在第一人称视角和第三人称视角之间的转换在各种语言艺术中并不鲜见,而当他们发生的比较密集,比如在一个段落里,相邻的两个语句之间,甚至在一句话的寥寥几个字里,便会有了某种意外的滋味,比如这句:“我下钩时已上钩。”“我下钩”是第一人称视角的自以为是,而“已上钩”却在第三人称视角里瞬间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Call back到本文的开始,“据说男人靠不住”是女人眼中男人的毛病,是第三人称视角,而“其实男人的记忆也是靠不住的。”则是男人自己看自己的无奈,属于第一人称视角。
同是靠不住,却靠在不同的时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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